比丹橙笑了出来。“要什么有什么,说得好像百宝箱。”
“那一位以往在美国时,听说任教的都是一些名校。咱们学校啊……不上不下的,我要是他也会回绝吧。”
“对方回绝就算了,再找下一个就是。”
“去哪儿找这样顶尖人物?而且我们院长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他加码薪资,人家根本看不上,他现在正想尽办法一搏,最近看到他都可以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一股Allin的气魄和孤绝。”
“看来是志在必得。”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到人家住的饭店,就怕是要二十四小时对人家紧迫盯人。”
“瞧你把你们院长说得……”谷丹橙忍俊不住。“不要小看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执着。”
比丹橙想到商学院院长那圆滚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口袋的手机响了,何菱也差不多要走了,两人就此别过。谷丹橙看来电显示,是那家饭店的电话,急急的接起。“是,我是谷丹橙……”
饭店柜台小姐有礼的说:“您早上打来电话,谷小姐的确和我们饭店的贵宾拿错了袋子。”
比丹橙忍了一整天的乌烟瘴气,总算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了。她语气轻快了起来。“真的吗?那好,我马上把东西拿去换。”
“是这样的,小姐,那位先生说你造成他很大的困扰。”
“困……困扰?”除了洗澡后发现没有内裤换之外,还能有什么困扰?也不一定,万一他一样也是送人的礼物呢?也许,当对方当着其他的友人面前拆礼物,他也体验过那种一千头神兽奔过胸口的感觉。
“是的。”
“我很抱歉,也愿意补偿。”既然错在她,那她得表现出诚意。“对方说这样的阴错阳差也是一种缘分,请你作东请吃一顿饭,地点在我们饭店就行了。”
“好。”她记得那天在饭店柜台前好像都是外国人,她在英国待了几年,交谈没问题。
“他还有个要求。”
“是。”
“请务必盛装赴宴。”
“……”
梳妆台的镜子中映出一张如同木兰花般的娇容,清丽中带了些温婉。
秀丽的眉下有一双偏长的大眼,高挺的鼻和小巧的嘴,这样美丽五官想必是许多女生羡慕、男人注目的。
比丹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谈不上多喜欢,因为太像她父亲。那个她一年中连络不到几次的父亲。这一两年算是连络得较频繁了,曾经有段时间,父女有多年不曾连系。
人的长相很有趣的,有人从小到大模样变化不大,只是抽高变宽而已。有些人却是小时一个样,长大后又是一个样,当然整形除外。
比丹橙七、八岁前长得极像妈妈,长相平凡的妈咪曾有些可惜的说,如果她长得像爸爸就好了,然后七八岁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相貌就一路像她爸爸靠摆。
如今她真的就是一整个像父亲,像妈咪的地方只剩细致白皙的皮肤和杏型脸了。
有多久没这样端详自己的长相?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稍加打扮就是众人的注目焦点。在英国念书时她对当地女孩一进校门就乖乖当学生,下课后漂亮的衣服一换上就是要挥洒青春的生活很能适应。
原以为东方人大概吸引东方人,没想到还有不少老外对她示过好。她想起了好友,那个有着英国贵族血统的黑发帅哥说过,她有一种属于古老东方的,很神秘、低调而富有况味的气质。
她不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女,也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感情,应该说……无论男女生,大家可以是朋友,一起吃吃喝喝、愉快的享受青春,再进一步就不必了。
而且说真的,接受异性追求又不是她的兴趣,实在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说穿了,她只是懒得打扮。劝她别“暴殄天物”的人总不免要来一句,女为悦己者容。就算不是打扮来让别人看,自己看着心情好也好啊!问题是,她每天看自己没有不好,这么为了打不打扮的问题让自己心情不好呢?
到了成阳大学任教后,打听清楚成阳的理工学院是阴盛阳衰,也就是女人当家,她乐得继续“不修边幅”。要知道当小咖要有小咖的样,没事别太漂亮、没事别太能干、没事别太年轻……总之,大咖所没有,或已经逝去的,小咖即使有也要努力的不彰显。
平常上班她有好几套“制服”,然后把整把头发往上盘,老气的眼镜再戴上就可以出门上班了,整装时间二十分钟有找,方便又实惠。
只不过现在为了赔罪请人吃饭,对方还要求她得盛妆赴宴。她起码有两年除了上班的套装外没有购置衣服了,不得已把以前在英国时候的衣服翻了出来,米色底,深咖直纹的麻纱料洋装,腰间还有细版波米西亚风的麻花辫皮带。
这样的穿着打扮偏休闲,不够正式,可只是吃顿饭,没必要穿得像要去颁奖或领奖吧?更何况,临时叫她去哪找衣服穿?
拿起临时向何菱借来的彩妆组,她一向对这些红红绿绿的东西没兴趣。要不是何菱有事,她本想亲自操刀的。没关系,没有彩妆师那就自己来,基本上她肤质和五官都不错,就眉毛修饰一下,然后涂个口红就好。
把老处女式的发髻放下、眼镜拿掉。谷丹橙看着镜中丽人。“好像……还满像样的。”然后自顾自的笑了。出门前,她拿起放在玄关处鞋柜上的妈咪相片亲了一下。
“我要出门了,请您保佑这顿饭真的能打发一个老外。”想了想,她停住了脚步。该不该送个什么小礼物给他?她的视线和书柜上一个怪异的陶土作品平视。
就是它了!
“你、你,你不就是那个……何菱老师的朋友……”
比丹橙在踏入饭店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声的“你、你”的,虽然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可也不见得是指她,她也就没打算停下,一直到她听到“何菱”两个字,她终于止步回头。
她的视线对上一个身材圆胖、五十开外的男子,不正是成阳的商学院院长。
何菱她们商学院的头儿!不会吧?何菱昨天还在说,他们院长卯上一个经济学领域的大咖,非请到他到成阳当客座不可。还说,他们院长也许在人家下榻的饭店二十四小时紧迫盯人,结果她今天就在饭店巧遇他,那位大人物也下榻这家饭店?难道何菱的闲扯淡成为铁口直断,这位院长先生真的求才若渴到……二十四小时以饭店为家,只为了求到打响学院名声的招牌?!
“院长好。”
“我记得你也在成阳任教嘛,理工学院的,你……”他想着措辞,虽然是学者,可他属于嘴笨型的。“今天特别盛装?”
“我和朋友有约。”眼力不错,还认得出她。秉持着知道得越少,麻烦越少的原则,谷丹橙当然不会主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她笑着颔首然后说道:“那……我先走了。”
运气挺好,上楼电梯人尚未客满,她快步进入。
当侍者领着谷丹橙进到法国厅的包厢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近半个小时。她当然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对方,如果时间充裕,会提前约莫半小时到,这只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罢了。
外面下着雨,饭店的良好隔音将雨声全然隔绝。可有趣的是,明明是在大饭店的空调包厢里,既看不见下雨,也听不见雨声,她却可以想像雨势和雨声。就像回忆,明明都过去了,可有些事、有些人、说过了什么话、彼此间发生过什么事她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