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一愣,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有一股说不出的美,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该对她存有一丝好感的。
回过神,他冷冷的道:“这声夫君喊得可真顺,倘若本少爷没来得及回来,妳也要一个人拜堂?”
“爹是什么人夫君应该很清楚,不是吗?”她轻松的将问题再丢回给他。
“爹早已掌握我的行踪?该死的!”他忍不住低声轻咒,但这确实是他的错,忘了父亲的狡诈与精明,更擅于算计。
祖绍威的情绪全反映在脸上,黎亮亮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好不好命还真看得出来,他从小就备受宠爱,长大也不曾吃过半点苦,才尽显稚女敕与单纯。
念头跟着一转,这样也好,她不必去猜他的思绪,“既然成了夫妻,我想说点真话,不管是我来这里的路上,还是等待成亲的日子,听到的都是夫君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可是夫君明明已二十八,为何还让爹拚老命挣钱?”
“妳懂什么?我爹才五十,正值壮年,何来拚老命?”他想也没想的就驳斥。
“五十合该含饴弄孙了。”
“妳又懂什么?是我爹不准我在外生孩子,妳当真以为我没有女人?”
“那夫君真没担当,有女人为何不明媒正娶、传祖家香火,竟让爹在异地落难时,还得拜托我来当你的媳妇。”
祖绍威被说得语塞,俊脸因而困窘泛红,气氛也顿时僵了,他瞪着她,她也沉静回视,莫名的,他愈来愈心虚,好像自己真的半点担当都没有。
他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的粗声怒问:“妳是外人,懂什么!”
她脸色一整,“夫君一句句我不懂,敢问夫君究竟懂什么?”
他窒了窒,又闷了,瞧她那双沉静的眼眸,他竟然又不知该回答什么。
“哼!好男不跟女斗!”其实是斗不过,干脆不说。
他不悦的拿起酒壶倒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像跟酒有仇似的,但他其实是打算藉酒装疯,伺机逃走,柜中的内盒里,应该还有他放着的几千两银票。
反正爹只要他成亲,没要他洞房。他愈想愈得意,拿起白玉酒壶再倒了一杯,拿起酒杯就口。
第1章(2)
她却突然开口,“是男人就该顶天立地,行事更要光明磊落,外头的宾客已经看到你被架着入房着衣,难道,还要让他们看一次新郎官夜逃被活逮回来的闹剧?”
“噗!咳咳……”他被入喉的烈酒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一语道破他心中打算,是他太好看穿,还是她太精锐?
他难受的猛拍胸口,蓦地,一只绣帕出现在他面前,他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黎亮亮,这一看,才发现她真的很娇小,但娇小得很可爱,俏生生的脸蛋还颇吸引人。
“给你。”她温柔的开口。
这柔柔一声,将祖绍威莫名悸动的心给拉了回来,暗骂自己是傻了吗?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感觉。
“不需要!”他没好气的以袖子拭去嘴上的酒渍,对自己这么容易被她看穿感到生气,“妳刚刚说谁不顶天立地,谁不光明磊落?妳才看到我,妳认识我吗”
她脸上笑意更深了,“夫君恼羞成怒了。”
“妳!”他语塞。
她伸出小手,拿起酒壶,挽袖再替他将空了的酒杯添满,“你我既成夫妻,我想知道,夫君年纪已不小,要继续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当个只会洒钱的败家子吗?”
看来爹透露给黎亮亮的不少。这话让他男性尊严扫地,这一回,他是真的怒了,“妳信不信我马上写封休书给妳?”
“我会把它撕了。”她坐了下来,神态显得气定神闲。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他爹给他找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泼辣媳妇“爹将夫君的性子、生活态度皆一一告知,没有丝毫隐瞒,我既然愿意嫁,心里必是有打算的,”她顿了下,勾唇一笑,“基于夫妻间该坦承,我也将话说白了,若夫君肯上进,我一定努力扶持,若夫君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是粪土之墙,要当一辈子的败家子,我也认了。”
他讨厌她!非常讨厌她那豁达从容的态度,相较他的恼怒,她静静的微笑,说话还不疾不徐,更是让他冒出熊熊怒火!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妳,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他甩袖,起身就往门口走。
“夫君何不再忍耐个十天?也许我便会自动求去。”她说。
他脚步一歇,回头看着一脸笑吟吟的她,“什么意思?”
“夫君看来连点气魄,不,是连点志气也没有,像个懦夫,只想拍拍一走了之,”她对上他陡然又冒火的黑眸,“最多忍个十天,我也会拍拍走人,只是,众人一定会好奇的猜测原因,届时,我也只好说,夫君连圆房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我逃之夭夭了。”
“胡说!而且谁会信妳的话?我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她们都知道我在床上的能力。”他气得脸色发青。
“怎么不信?一来,我是你的枕边人,说话的真实性高了些,二来,应允这门婚事,我是有条件的,白纸黑字立了约,若是和离,两人和离的理由,爹得无条件的支持我的说法。”
瞧他脸色愈来愈难看,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当然,咱们是夫妻,与其日后夫君怨我随口诬蔑,倒不如花个几天功夫,扭转我对夫君的印象,也许十天后,咱们还能来个好聚好散。”
“印象?妳怎么想我,我需要在乎?别忘了,我到今天才知道要娶妳。”他怒不可遏,对自己一再处于劣势,心情差透了!
“那夫君请便吧。”她神色自若的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蹙眉看着她,这一走,不就代表她说的都对,他没志气、没气魄、就是个懦夫?
他恨恨的咬牙,“不,本少爷才不会一走了之,至少、至少要让妳搞清楚,本少爷才没有妳想象中的那么差劲!”他大步迈向门口,又陡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既然十天后就要好聚好散,我想不洞房妳该是乐见其成,能以完璧之身嫁给下一个有缘人。”
她微笑的福身,“是,谢谢夫君的贴心之举。”
还谢?他蹙眉,忍不住再看她巧笑倩兮的容貌一眼,这才闷闷走人。
悬挂两个大红灯笼的新房门口,喜娘及一干丫鬟都先行离开,留下了两人,一个是十五岁的小雁,她做事利落人又机灵,是祖德源指到黎亮亮身边伺候的丫鬟。
另一名是小厮沈雷,他是祖绍威的贴身侍从,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有个老灵魂,会武功,也很爱碎念人生大道理,不喜欢主子跟那些猪朋狗友成天鬼混,所以常常被祖绍威赏白眼,再大手一挥,要他闪人。
眼下,两人见祖绍威不是往宴客的前厅去,反而转往另一边的书房,高头大马的沈雷立即上前叫唤,“少爷要拿什么?奴才去就好。”
“是你跟我爹透露我今天会到家?”他脚步一顿,回身,黑眸倏地一瞇,神色阴鸷的就想找他算账。
沈雷瞪大了眼,马上摇头否认,“冤枉啊,少爷,奴才一个月前伺候少爷到享金楼与邱少爷等人喝酒时,少爷就命令奴才走人,还说明天才能去找少爷,结果,少爷趁夜就离开,奴才直到今日才看到少爷呢。”
沈雷语多委屈,少爷实在太不清楚老爷的能耐,更低估了自己在老爷心中的重量,除了他这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才外,还有更多武功高强的人在暗中保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