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心人从中利用这层关系,一旦兰贵妃出了事,你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靳成麟脸色严肃道。
慕容淼淼被他这神态震住了,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时月纱也安静了,事情的确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先去马车上等着,我还有话跟兰贵妃说。”靳成麟又道。
在此当下,慕容淼淼也只能乖乖听话。
“老实说,本王无法理解,皇兄仍是伤重卧床,你竟然还有心情要公主进宫陪你?你该好好陪着皇兄才是。”时月纱有苦难言,却也只能点头。她跟慕容淼淼之间的事,根本无法让第三人知晓。
“本王再说一件事,你进宫至今,的确陪皇兄走过不少风浪,但你毕竟是勇毅侯之女,本王对你实在无法全然信任,可既然皇兄那么宠你、爱你,本王希望你也能全心全意的对他。”这是一个弟弟的请求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目光直视着他,“王爷可以相信纱儿,我绝对是真心诚意的在对待皇上,对他,我更有好多好多的不舍与心疼。”
“不舍与心疼?”靳成麟不解的挑眉。
时月纱点点头,“是。当皇上好辛苦,那么高高在上,就像只孤傲的苍鹰,明明有宽阔的天空,却无法自由飞翔。”他的心陡然一震,看着她的眼神多了抹惊愕。
“还有,皇上得放下自己,忍受一切的不平与苦楚,为的是成为一名足以被姓倚赖的仁君,至于纱儿我,则要让这样的一名九五之尊不仅有国,还有家。”
靳成麟直勾勾的盯着她,见那清澈眼眸里只有真诚和坚定,不见半丝虚伪,他笑了,“好,本王希望你说到做到。”
时月纱看着他转身离去,自己也快步走回皇上寝宫。
“你眼睛怎么……你哭了?”一看到她回来,靳成熙蹙起浓眉,关切的将她拉入怀里,她照样小心的避开他的肩伤靠着他。
他低头打量她红肿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没有,只是听公主说了很多事,说她没家了、没朋友了,还有在北疆的日子过得也很辛苦……”说着说着,她又眼泛泪光。她心里有好多不能说的愧疚,她还魂附体是留在自己深爱的男人身边,尽一切努力让爱重生,但慕容淼淼却什么也没有了……“你怎么又落泪了?现在怎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他温柔拭去她脸上的热泪,“别担心,皇弟跟我保证了,不是他强掳公主回来的,而是公主千拜托万拜托,宁可当婢女也只求皇弟能带她来皇城生活,她来到这里可是圆梦了。”时月纱也只能点头,因为只有她知道,要圆那个“梦”有多么辛苦。
寝宫夕,慕容森森闷问的坐上豪华马车,等了一会儿,才见斩成麟也上了车,命车夫返回恭亲王府。
马车哒哒上路,靳成麟惬意的躺卧在铺了厚又软的坐垫车厢里,定视着慕容淼淼,但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同情卓兰,也喜欢卓兰,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也不想还魂进宫了。然而她还是想念“时月纱”这个身份,思念她的家人,可她更知道,她是要不回自己的身体了。未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就一直当靳成麟的奴婢到发秃齿摇,悲惨的过完一生?她愈想愈难过,泪水在眼中凝聚,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流泪不止。
靳成麟见状,忍不住坐起身来,“你怎么哭了?”
“不要你管!”她气呼呼的拭泪吼他。
他蹙眉,移坐到她身边,“你凶什么?”
“你走开!”她泪如雨下。都是他!当初他就不该招惹她,她也根本不该爱上他,接下来一生,她就要一个人孤独到老了吗?
他将她拉到他的大腿上,铁臂牢牢圈住她,“你到底在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她肚子里的火全冒出来了,边哭边握拳用力捶他,“我只有一个人,只剩一个人了,你高兴了吗?!”该死,她力道还不小!他皱起浓眉,一把扣住她乱打的双手,“还有我啊,你这傻瓜!”见她泪眼迷蒙,表情悲怆,他不明白,也更不舍。
慕容淼淼挣扎地要挣月兑他的钳制,但根本动不了他分毫,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你是谁啊?对了,你是主,我是奴,一辈子该死的奴——唔……”毫无预警的,靳成麟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猛地贴上她的樱唇。
她瞪大了眼看着他,但他吻得很专注、很狂野,让她也对这个初吻愈来愈有感觉,整个人晕陶陶的又心跳加速……不对,是快要不能呼吸了
靳成熙在时月纱、秦公公、太医等人的悉心照顾下,以无数珍贵补品伤药内用外敷、调理多日后,肩伤总算好了大半,身体渐渐恢复元气,但他仍未上朝,只是若有重要事情奏禀的朝臣,能在御书房内面见他。
然而一年之始,国事繁杂,一波波朝臣在关切皇上身体之外,就像是说好的一样,不忘带来一件又一件需处理的政事,让靳成熙休息的时间愈来愈短,后来就连玉贵人也撑着病体过来探视了。
孙太妃则是派人送信来,说明她已知皇上受箭伤的事,要皇上好好休息,她们已准备返回宫中,可靳成熙反而回信要她们留在宫外,待他觉得宫瑞安全了,再请她们回宫。
至于夏太后、夏皇后也进了寝宫关心,但气氛总是僵冷,说不了几句话就会离开。
还有夏柏松,也在镇国公的带领下,偕同勇毅侯前来探视……“皇上脸色看来欠佳,刚刚又见多名朝臣来去,国事虽要紧,但皇上仍要以龙体为重。”夏柏松一席话说得毕恭毕敬,靳成熙却不领情,因为齐聿查到的线索指出,当日拉弓搭箭射伤他的人,极可能就是夏柏松。
他开口道:“多谢关心,但诚如你所看见的,朕国事甚多……”
“柏松明白,那就不打扰皇上了,父亲跟勇毅侯还有要事寰奏。”夏柏松拱手行礼,再向父亲及勇毅侯点个头,先行离开御书房。
就在行经回廊时,时月纱正好迎面而来,她身后还跟着秦公公,秦公公拿着盘子,上方端着她亲手为皇上熬煮的煲汤。
夏柏松停下脚步向她行礼,但她一愣,只觉得他的相貌似曾相识。
“他是镇国公之子夏柏松。”秦公公在她身后轻声提点。
时月纱点点头。难怪面善,她身为卓兰时,是曾见过他几次面。
她礼貌的也向他点个头,而后就要越过他走人,没想到就在两人错身而过时,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突然入了她的耳!
“牺牲好友一生得到的幸福,娘娘在享受之余没有半点愧疚吗?”她一怔,飞快的看向夏柏松,“你说什么?”他却只是冷冷一笑,随即越过她走人。
她皱起柳眉,看着秦公公,“你刚刚有听到他说什么吗?”
“没有,不过夏家的人个个看来都矫揉造作,夏柏松更是高深莫测,娘娘还是少跟他来往的好。”秦公公语重心长的说。
时月纱咬着下唇,回头再次看向夏柏松挺直的背影,摇了摇头,才又走到御书房,尚未踏入,就听到镇国公不满的声音传出——“皇上,此风不可长。”她立即停下脚步,秦公公也摇摇手,示意此时不宜进入。
第8章(2)
“连续三个月未下一滴雨,时值干旱,百姓无粒米可收,仅能以杂糠、豆屑糊口,还有灾民饿死,但皇城百姓却热热闹闹的过新年,朕更是……”靳成熙说到这就火大。西南一带过了个艰苦的新年,但由于官官相护,竟无人呈报上来,以至于他这个当皇上的人还上承恩寺过了数天的好日子,教他如何不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