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侯爷的手很暖呢。”她笑得极甜,紧握着他的。
樊柏元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直到杏儿将袄子给樊允熙搭上,听着她笑喊着——“咱们,走喽。”
望着她笑得几分淘气的俏颜,他脸上不自觉地轻漾笑意,可惜她只顾着看路,错失了她期待已久的笑脸。
“横竖跟三公子说,户部既已掀开,不管要往上还是往下,只要稍稍诱之以利就打得动,要是他真放不下心,就跟他说先拿孔二爷开刀。”
“孔二爷?这人不好动,毕竟他和六公子的关系极为密切。”
“正因为密切,所以就从孔二爷最宠的小妾动手。”
杨致尧听至此,总算意会了。“我明白了,我会将这事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三公子。”他漾满笑意地品着茶。
“没事,你可以走了。”樊柏元面色疲倦地道。
“我茶都还没喝完,你就赶我走,会不会太无情了点?”杨致尧没好气地道:“你要知道,你那家绝品楼全都是我在打理,什么小道消息都是我在搜集,我还得负责连系布局,你应该待我好一些吧。”
绝品楼是翟阳城新窜起的一家酒楼,卖的都是绝品菜色,特别的是所有跑堂的全都是姑娘家,而且是面容经过挑选的艳色,重点是个个听话。
绝品楼,上门的全都是重臣权贵,里头的艳色也都是为了伺候这些权贵特地挑选再训练的。
那位孔二爷新宠的小妾就是绝品楼的跑堂,嘴甜人聪明,送给孔二爷当妾,她像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对他感念得很,一有消息便奉上。毕竟孔二爷可不是寻常人家,而是太平侯,六公子的舅舅。
“我累了。”
“也对,你的气色不佳,怎么了?”
“托你妹子的福。”
杨致尧闻言,狐疑地眯起眼。“侯爷的意思是,瑄丫头大胆地想要榨干侯爷?难道是急着生下子嗣?”
樊柏元横眼瞪去。“你想到哪去了?她病了。”
“那她现在身子还好吗?”
“已经痊愈了。”樊柏元像是累到极点,连话都懒得说,乏力地站起身。
杨致尧浅啜着茶水,依旧疑惑,问:“她病了,为什么是你累了?”
樊柏元怔了下,一旁当哑巴许久的默言替他回答道:“因为少夫人病了,都是我家侯爷照料,一连几天没阖眼,当然累。”
“一连几天没阖眼?”杨致尧难以置信地掩嘴低呼。“哇!侯爷,当初看你待瑄丫头那般淡漠,我当侯爷存心把瑄丫头当幌子,好让我可以以探视妹子为由自由出入樊府,没想到侯爷竟这般痴心,我放心了,我终于放心了。”
“默言,送客!”
“侯爷害羞了呀,默言。”杨致尧不怕死的捋虎须。
“尧爷别再说了,您待会就走,可我还得继续待下啊。”他手臂的伤刚好,实在不太想再添新伤。
樊柏元羞恼地离开,将两人的交谈声甩得远远的。
他这是怎么着,怎会不假思索地开口,偏偏又是说了不该说,却收不回的话。痴心?把这话搭在他身上,只会让他倍感羞赧,也教他惊觉自己今晚一直想着该如何赖着她,又如何因为她愿意随他回鹿鸣阁而开心。
原来把心给人,竟是这般不经意的事。
回到鹿鸣阁,烛火还亮着,而她……樊柏元下意识地寻找杨如瑄的身影,就见她睡在他的床上,那一瞬间,心绪勾动着他的唇角。
轻阖上门,放轻脚步来到床边,细细端详她入睡的脸庞,心旌动摇着,教他不由自主地俯身,眼看就要吻上她的唇,一只小小的手倏地捣在她的唇上,他一愣,视线缓慢往旁看去,瞪着那只小手的主人。
“樊允熙。”他咬牙低唤着。
“娘是我的。”樊允熙缓缓地从杨如瑄身旁爬到她身上,将她整个霸占住。
“你是要把她给压死吗?”樊柏元一把将他抟起,恶狠狠地瞪着他。
樊允熙瞪大黝黑眼眸,爹爹真的看得见,娘骗他……
“怎么了?”杨如瑄疲倦地张眼,樊柏元瞬间把拎的动作变成抱,她见他抱着樊允熙,不由轻扯他的手。“侯爷,你要抱允熙去哪?”
“抱他回自己房里。”
“不用了,让他在这儿睡吧,侯爷也得要赶紧睡了,我伺候侯爷……”
“你睡吧,我自个儿来。”
“对不起,我真的好困……”她打了个哈欠,一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娘……”樊允熙小小声地喊着。
“敢再把你娘吵醒,我就把你丢出去。”樊柏元恶狠狠地警告。
樊允熙垂下小脸,眼眶的泪逐渐成形。
樊柏元把他往床上一搁,褪去了外袍,回头再将他抱起,樊允熙吓了一跳。
“你睡里头,省得掉下去。”他把儿子抱到靠墙那头,自个儿则睡在床畔这侧。
第十一章小情敌(2)
樊允熙不解地打量着他,他不是说要把他丢回房的吗?
可是他让自己待下了,而且还替他盖被子,侧身搂着娘,就像是将娘护得牢牢的……他翻动小小身子,学他侧身搂着娘,把娘护得牢牢的,伸手却不慎模到他的手,愣了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他没有反应,樊允熙偷偷眯眼觑着,却见爹爹像是已经入睡,好像很累很累……想了下,他轻轻地握着爹爹的手,他的手跟娘的不一样,又大又硬……又暖。
硬了点,但是很暖。
“嗯,好像还是松了点。”杨如瑄轻拉着穿在丈夫身上的及膝冰纹裘衣,襟口的盘扣全都扣上之后,总觉得还是不够贴身。
“不会,我觉得挺合身的。”
“是吗?”杨如瑄不怎么满意地解着盘扣。
虽说是首次尝试裁衣制衣,但她力求完美,病好了后便立刻着手修整这件不合身的裘衣,虽然杏儿和蜜儿一致认为她已臻至完美,但她还是不满意。
“已经够好了。”樊柏元轻握她的手,不舍已经入冬了,她还为了替他修改裘衣而搞得满手伤。
自和她成亲后,时间飞快,如今已是寒冬时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红梅清香,尽避入冬的第一场雪尚未降下。
他从没想过,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般惬意自在。幼年时他读书习武,不曾玩乐,长大后领了圣旨前往西突,征战三年,身心紧绷无一日松懈,直到他受伤归来……如今,不曾享受过天伦之乐的他,第一次尝到家人团聚之乐。
日子单纯地过,他看书练剑,偶尔看她绣缝衣物,看着她如四季变化,每日都有不同风情,喜怒哀乐,娇嗔甜喃,教他怎么也看不腻,唯一较觉遗憾的是——
“樊允熙!”
杨如瑄无声叹了口气,对樊允熙改不了的习惯,她真的有点头疼。
樊允熙闻言,缓缓地抽回不巧刚好打中他爹的小手,粉女敕女敕的小脸瞬间皱成一颗包子样。
“我要你去读的书,读得如何了?”
“……”樊允熙小嘴扁着,大有预备哭嚎之举。
“侯爷,允熙才两岁……”
“我两岁的时候已经在看四书了,你两岁的时候听说已经背了四书,他两岁了,也该学点东西了吧。”
“侯爷怎会知道我……”她掩嘴羞赧道。
“回门时,你的勤哥哥跟我炫耀的。”
“是喔。”原来勤哥哥不只是和他切磋学问,还顺便炫耀她的事。真是,哪有什么好炫耀的,书读得好又不代表品格好,想她过去也曾因为一时偏差走错了路,所以她现在宁可要允熙有好人品,也不冀望他有日恃才傲物。
“所以,我要默言教他习字,教他读书,这有什么不对?”
杨如瑄偏着头,觉得这说法还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才两岁的娃儿,正是活泼好动之时,要他坐在桌前习字恐怕太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