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指滑过那些衣物,雪白、浅黄、淡蓝、粉红、草绿、粉紫……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应有尽有,甚至比焰烁自己的衣物还要多上数倍。
这些衣裳是谁的?她没见过这儿有女人,还是说……这大宅里其实还有另一个女人存在,只是她不晓得?
这猜测让冰楚依心头倏地涌上一股酸意,让已然不悦的情绪更甚。
像是想发泄那莫名的怒气,她由起初小心翼翼的检视密室,转而变得十分的刻意,刻意翻弄那装着首饰发簪的珠宝盒子、刻意打翻那装满胭脂的匣子,将摆放得整齐干净、整理得一尘不染的镜台弄得凌乱不堪,完全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突然,几颗耀眼的珠子由一只看来高贵、价值不菲、镶嵌着宝石的匣子中滚落地面,发出细碎声响,引起她的注意。
当她定眼看清楚那珠子模样时,双眸闪过一抹愕然,她忍不住弯身将它们一一拾起。
“冰珠……这里怎么会有冰珠?”
冰珠是他们雪国人流下的泪珠结晶而成,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类能安然通过琉璃之境来到雪国,就算幸运到了雪国,也会因无法适应雪国极为酷寒的气候而丧命,所以冰珠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人类的领地里。
可是,她眼前的耀眼冰珠不假,而且重点是,焰烁怎么会拥有冰珠?
又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
正当她考虑该不该带走这几颗冰珠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她吓了一跳,忙回过身,却什么都没看见,只发现到衣柜下方落了一幅丹青。
那幅丹青画因掉落而敞开,在她眼前缓缓滚动着,却没完全摊开,只显露了一半。
美眸微凝,冰楚依走到画前,垂眸看着。
画的是个女人,一个体态婀娜的女人,有着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高耸的胸脯……
突然,她感到好奇,好奇着那未敞开的另一半画像里头的女人容貌,好奇着是什么样的女人让焰烁如此在意,这般珍藏着她的画像。
她蹲拿起画像慢慢的打开,心跳莫名加快。
当画完整呈现在她面前时,她傻了,像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整个人傻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是谁”
就在冰楚依还处于震惊之中,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喊叫声。
她忙回过身,就见一片火红的焰火朝她迎面而来。
第6章(1)
冰楚依来不及反应,也没能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炽热的火朝她扑来,本以为会再次经历那受烈火焚身的痛,没想到却有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扯离,接着她感觉到那熟悉的怀抱及气息沁入心肺。
抬头,她看见了焰烁,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拧着浓眉并火大的怒吼。
“你怎么会在这你晓不晓得你差点就——”一句话还未骂完,一股腥甜液体突然涌上喉头,让他抑止不住剧烈地咳着,“咳!咳咳咳——”
懊死!他的伤更严重了。
他本就负伤,这会儿又为了保护她,硬是接下自己发出的攻击,让伤势加重,险些就要支撑不住。
“你……”冰楚依被他剧烈的咳嗽声给唤回神志,定睛一瞧才看清楚他的狼狈模样。
污秽不堪的衣着、苍白如雪的面容,以及那身多半早已干涸甚至变黑的血渍,最可怖的是,那黑色的血渍沿着他的额际一路而下,横去他的眼眉,覆去他半边俊颜,滴落在他的胸口。
看到焰烁一身狼狈,她竟然丝毫不觉愉悦,反倒胸口紧窒、闷痛着。
他怎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他究竟是去了哪里?他……
她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她不能问,也不该问,而焰烁也没给她机会,只见他高大的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就这么向前倾倒,半挂在她身上。
“喂!你……”她伸手想推开焰烁,却迟迟未动手,她不肯承认自己不忍心推开他,只好刻意装出冰冷的姿态,以恶言威胁,“快点起来!否则别怪我把你扔在地上!”
她的威胁,焰烁并不怕,反而闭着双眼,撤去所有的警戒,呈现完全松懈的状态,任由自己赖在她身上,“随你高兴扔就扔吧!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看到了什么?”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能成功,只是他没料到竟连冰之晶都被那三个老贼施加邪咒,若不是为了解咒,他也不会身负重伤,甚至险些回不来。
没能带回完整的冰之晶已让他懊恼万分,方才还差点失手伤了她,更让他心跳险些停止。
这女人半夜不睡觉,跑来他房间做什么?还有,她又是怎么知道这间密室的?难道……她想起什么了?
听见他的问话,冰楚依并不打算回答,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我因为睡不着才出来逛逛。”
“逛到我房里?”他扬起眉。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答道:“不行吗?你不是说过只要不出这庄子,随我高兴要去哪儿就去哪儿,难不成你说过的话不算数?”
听见冰楚依的回答,焰烁笑了,笑得极开怀,甚至震动了体内那被冻得几乎碎去的五脏六腑,笑得咳出了声,“算,当然算数,你爱来便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听见那一声声剧咳,她柳眉拧起,“要咳闪远点儿咳,别弄脏我的衣裳!”
她不会承认,承认自己的心正因他那一阵咳声而抽疼……
他笑着抱紧她,虽然仍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心情愉快的说:“不要紧,这儿的衣裳随你挑,喜欢哪件就换哪件。”
这话让冰楚依那因焰烁止不住的咳声而拧疼的心倏地一沉,她寒声道:“我不是你的女人,这些我担当不起。”
本以为焰烁会将这些物品妥善收藏在密室中,是因为这些东西的主人定是他珍爱的人,可当她听见他毫不在意的让她随意取用,她突然感到一阵不悦,对他的态度、对自己矛盾的心情。
她突然为那素未蒙面的女人感到一阵心疼,因为那女人在焰烁心里的位置竟是如此轻易被取代,可自己的心却也因他这毫不在意的举动而隐隐窃喜……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同时也无法理解他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彷佛她本来就是他的女人,而他对她的所做所为都是天经地义的。
但她明明不是,她就是她,冰楚依,雪国的女王、他的敌人,她永远不会属于他,也永远不会爱他……
闻言,焰烁心一突,在瞥见那落在地面,教卷轴掩去大半的画像时,涌起复杂情绪。
看来,她似乎没想起什么,也没看见那幅画像,所以……这密室只是她无意间闯入,并非已回复记忆?
思及此,他心中难免感到失落,但这失落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身上的不适已让他无力再多想。
“扶我到床上。”他哑着声说。
拧起眉,冰楚依想也不想就出声拒绝,“你没脚吗?”
就算他受伤需要人搀扶,但她并不是他的仆人。
“当然有,”有时他真佩服自己的意志力,明明痛得快断气,却仍有逗弄她的兴致。“不过我喜欢你扶我,若你不肯也无妨,我不介意就这么抱着你……”靠在她的颈窝,他低声又说:“共、度、一、夜。”
“你——”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她羞恼得就要将他推离,可当她想起他身上的伤,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只能咬紧银牙,愠恼道:“扶就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