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天哪!他没看错吗?
“是冰种白底青翡翠,底白如霜,绿色在白色的底子上显得鲜艳,白绿分明,是上品,价值两万两。”
牟长嵩话一落下,全场竟无人反对,反而认为他所下的底价还低了,十分厚道,就连输得脸色发白的卫玉清也说不出一句不好,那水头的透明度极其少见。
连石头的原先主人也不敢相信他的石头中竟有这样的上品,他有点后悔拿出来赌石了,若是由自己解出该有多好,一块糯种墨绿翡翠,一块冰种白底青翡翠,两块翡翠的价值比他所买的石料要多出很多。
分批购买的石料其实还不到七千两,但开出的翡翠是三万多两,他白花花的银子跑到别人的荷包里了。
“卫兄,别太沮丧,赌石有输有赢,你再多练练眼力,下回再赢回来。”牟长嵩拍拍卫玉清垮下的肩膀鼓励,剑眉星目潇洒出尘,很真诚地鼓舞他再接再厉。
卫氏父子的脸全黑了,恨恨的瞪着他。
场内输的是面子,场外输的是银子,卫玉清以一万五千两赌自己赢,再加上买石的费用,一共两万两整,这还不包括他答应给李老爷的“分红”。
“对了,不要忘了付银子,不然李老爷会哭的。”银票又回来了,而且还多了厚厚的一迭。
嗳!莫欺少年穷,别看不起小丫头,早说过她是无往不利的吉祥物,偏偏没人相信。
看来只有他发财了,其他人输得脸色惨绿。
“小雁子,我就用那块冰种白底青翡翠为你打造一副头面,高兴吧?”做那么一套少说五千两,她赚大发了。
小赚一笔的牟长嵩大方的打赏,钱财乃身外之物,有功就要赏,底下的人才会更卖力干活。
但是成语雁并没有被银子砸昏头的喜色,反而畏缩地拉拉他的袖子,指着被遗忘在角落,约半人高的黄白色石头。
“我可不可以不要头面,换那块石头?”好浓好浓的灵气,不断从裂缝中冒出浓郁雾气。
他一听,双眸微微眯起,走近打量她所指的石块,目光暗如深潭。“你确定要它?”
“是。”她很用力的点头。
“嗯——”他思忖了片刻,转头向李老爷商讨。“这块毛料我买下了,你开个价吧!”
“你要买这块废石?”李老爷讶然。
其实成语雁看中的石头并不在今日的赌石中,那是李老爷拿来造景所余下的废石,原本要叫人运走往河里扔,但是一忙就忙忘了,所以石头还搁在原处没动。
“一句话,卖不卖?”
“卖。”有钱赚为什么不卖。
“多少?”
“三……呃,五百两。”李老爷原本想喊三十两,有肥羊不宰还宰谁,可是一看到成语雁两眼发亮的盯着石头不放,他心下一咯噔,莫名地喊出不合理的高价。
其实一开口他就想收回了,那么一块石头连十两价值都没有,他当初五两一块全包了。
谁知……
“好,我买了。”牟长嵩当场岸了银票,银货两讫。
“咦!买……买了?”他傻眼。
“怎么,我的银子不是银子?”难不成嫌少?也对,若他能看出石头内的玄机,想必是打死也不肯低价售出,里头的玉石并不小。
牟长嵩能从石料的纹路裂缝瞧出此毛料是否含玉,他刚才看了几眼,确定是有玉石存在,而且是接近红翡一类。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当场解石,让大家瞧瞧你是否亏了?”他也想知道里面有没有翡翠。
“好……”
“不要。”
两道意见相反的声音同时发出,牟长嵩噙笑的看向快把细颈子摇断的成语雁,长臂一伸,将人扯过来。
“府里没有解石匠,你要主子我替你解石?”她敢点头,再扣她一个月月俸,小丫头把胆子养肥了。
“可是……财不露白。”她一脸为难地说得很小声。
“你认为有人敢抢我的?”在玉城,他一站出去,谁不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牟爷?
她一听,急了,“是我的,你说好要用白底青翡翠头面和我换,不论解出什么都是我的!”
“好好好,你的,瞧你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是什么大钱……”他想就算是红翡,顶多值几千两。“开。”
一转身,他让人解石。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刚解出三寸的毛边,很鲜艳的红光透出,在太阳光底下,颜色艳浓。
“啊!是红翡……”
“是玻璃种红翡,你们看那色泽,好漂亮的鸡冠红……”
众人的视线从石料上转向成语雁,又妒又羡,眼神复杂,难以置信她有这般天杀的好运气,六块石头开出三块玉石,两个上品,一个极品,她不怕吃撑了吗?
看到极品红翡,说实在的,牟长嵩也有些震撼,他好笑地看着一副作贼似的丫头,胸腔内的笑气不断震动。
“你一开始就挑中它?”
成语雁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放在五块赌石中,光这一块你就赢了。”其他还赌什么,绝对优胜。
她很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说好了是出绿,怎能有其他的颜色,我挑的全是绿翡翠,像那块是黄翡,这一块是豆种白翡翠我就不挑,它们不是绿色的,不在赌石范围内。”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你……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太有道理了,你的独特见解叫人耳目一新。”出绿,不是出青或出红,好可怕的曲解,得带回府再教教。
在牟长嵩的哈哈大笑声中,李老爷默然无声的指示下人们,赶紧把成语雁指出的那几块石料搬走,黄翡、豆种白翡翠都是他的,大钱从指缝中溜走,赚点小钱也好。
不过,他在看过所有的石料后,心想还是都解了吧,有那位幸运的姑女乃女乃在,应该还能开出几块中品玉石。
“你……你笑小声点,不要让人知道我得到这么大一块红翡。”她怕被人抢。
牟长嵩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今天参加赏石宴的宾客大半是玉城的赌石行家,红翡的事是瞒不住的,不出一个时辰,全城百姓都会知晓此事。
“把它做成屏风摆放在流云阁,定一、定二,把毛料搬上马车,送往铺子打磨镶框,金镶玉滚海棠雕花,以紫檀为底座,再雕上流云花纹。”
“是。”
定一、定二两名小厮手脚很敏捷,很快地找来帮手将剖了一半的毛料搬上马车,让人无法阻止。
“我……我没打算做成屏风……”其实她想更把它卖了,拿到银子比较实际,玉石大又重,不好搬动。
“不做屏风你想打成玉牌挂在你纤细的颈子上吗?”看出她心里庸俗的想法,颇为不快的轻哼。
一想到三尺长、两尺宽的玉牌垂挂胸前,已经觉得有点驼背,打了个冷颤的成语雁整个暴汗。
“我能寄卖……”
“你说什么?!”
他声音骤地一沉,她识相地摇头。
“没有没有,做屏风好,独一份,你设想周到。”呜——她的银子打水漂了,放在流云阁不等于放在牟府,而他是牟府家主,她的红翡屏风也成了他的。
卖身的丫头没有私产,全是属于主子的,除非家主仁厚,允许在出府时带走私物,否则全归主子所有。
赔了大本的成语雁很是肉疼,一直到出了李府大门,上了马车,她还是一脸如丧考妣,叫人看了很想发笑。
“今日是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
“啊!十五月圆,月圆人团圆,马车掉头,快。”如梦初醒似的,她没头没脑地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