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可即便孔安南身陷囹圄,孔家也不至于倒得这么快,你是如何快速并吞掉孔记的?”她猜他背后有人可依仗,否则孔安南也是在京城耕耘多年,政商关系不输他才是,但为何会兵败如山倒,这颓势竟是连一丝挽回的可能都没有。
他微笑中带着狡黠。“我有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你的意思是你的靠山是皇……”她想通后,双眼不由自主地放大,目光几乎呆掉。
唐元宁捧着她的脸庞宠溺的拍一拍。“别惊。”
“皇上怎么可能帮你?”让她不惊很难,她想都没想到他能直达天听,直接和皇帝搭上线,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既然好奇,我就细说从头让你知道。”他的事从没想过要隐瞒她,尤其她已是自己的妻子,唐家许多往事与渊源都该让她明白。“当年唐家被王家父子逼着离开松江后,无处可去的情况下,我与爹娘便来投靠在京城当禁卫军的表叔,而这人就是常胜将军李永……”
“等等,李永将军是你的表叔?!”她吃惊的打断他的话。
“是的,因这关系牵得远,鲜少有人知道我有这个表叔,表叔儿时曾让娘拉拔教养过,与唐家的关系其实很紧密。你是不是想问,我既有这么个人物做靠山,当初怎会被王春安父子欺负了去?”瞧她的眼色,他猜出她的想法,笑问。
陆明雪用力的点头,他可真是她肚里的蛔虫啊。
他抿笑,解释道:“当年表叔也只是皇上身边的一名亲卫,那时皇上还是太子,又逢逆臣乱政,皇权势力不彰,我怎好让他出面替唐家解危,况且那时他的力量恐怕也不及王春安的伯父王道存。”
王道存当时是松江知府,虽是地方官,但也是土皇帝,京里真皇帝的政权不稳,地方势力当然就坐大,李永当年只是小小亲卫,哪能说得上什么话,自是想帮也帮不上忙,他这样说,她就能理解了。
“当时李永将军虽保不住唐家在松江的基业,但好在还能收留你们。”她沉重的说。
可以想见当年唐家败落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那日子有多凄苦,而这与她有关,要不是她,王春安也不会对付唐家,这点她对唐家特别愧疚。
他晓得她又自责了,心底幽幽一声长叹,“你别总是想着对不起我、对不起唐家,其实要不是经历了这些事,我也无法认识皇上,甚至是结交。”
“你与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她很好奇。
“七年前唐家一家老小投靠了表叔之后,没想到那年发生了晋王叛变,情势一度紧急,皇帝一家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出宫,唐家曾帮着藏匿过,有救驾之功。”
“什么?当年的晋王叛变,你也牵扯其中?!”她吃惊。
当年这场叛变暴发时她人在松江,爹正被诬陷为贪官,陆家乱,听说京城更乱,但京城的事毕竟没有爹被斩首来得令自己在意,而爹死后不久,听说京城也平乱了,事后她才由各方听闻这场叛变有多惊天动地,先皇也是在这场乱事中驾崩的。
因此以当时的情势,他敢藏匿皇帝一家人,这事若一个不小心,唐家所有人的性命都将陪葬,而他竟冒了如此大的危险。
“你别惊,这事都过去了,唐家也因这事而得利,才能在京城站稳脚步,一步步成就今日的局面。”他安抚她。
陆明雪蓦然明白了,当年他也救驾有功,但唐家看似只有李永升官,身为商人的唐元宁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可实际上,唐元宁已获得皇上的信任,这等于拿到无数张免死金牌跟通行证,难怪他说自己有尚方宝剑。
“啊,那回太后娘娘寿宴,皇上明明忙碌不能来的,却仍是来了,虽说是不想缺席太后娘娘寿宴,可该不会是你特意将他请来的吧?”她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她本来就疑心为何皇商的封号谁也不给,谷若扬似有意让两家落空,该不会是这男人私下运作的吧?
唐元宁扬起两片薄唇,“亏你还记得这事。没错,是我请皇上去寿宴一趟,若太后娘娘没能选中你设计的这两件宴服便罢,若如愿选中,就让皇上出面让这事两头空。”
“这是为什么?你大可请皇上将皇商的封号给你,何必两头空?”
他摇头,“我虽想教训孔安南,但‘城小而固,胜之不武,弗胜为笑’,如此得了封号,亦无可取之处,我也不稀罕。”
陆明雪听他说完后立即笑了,俏皮的说:“生意上你是君子,自是不想占人便宜,不过整件事好像只有我是赢家,因为太后娘娘选中的两件宴服皆是出自我手,这可大大满足了我的成就感与虚荣心。”
他宠爱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可不是,这证明你是天下第一的绣娘无误。”
她笑起来眼如弯月。“我不过是自吹一下,你却把我捧得太高了。”
唐元宁瞧着她甜美的笑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一股悸动萦绕上心头。“明雪,今夜是咱们的洞房夜,我见你身子还弱着,本想虚度良宵的,但是……”他慢慢凑近她的脸庞,温热的鼻息拂上她的脸颊。“明雪,你身子累吗?”他轻声的问。
“我……”她抬起眼睫,脸热热的,顿时连胸口也感到热热的。
“若身子还撑得住,不如……”红罗暖帐内,他手滑至她柔软的腰间,轻轻搭着。
她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开始感到手足无措。
唐元宁低笑,搭着纤腰的手改为轻抚。“如何?”
陆明雪吞了口口水,心湖泛起一阵涟漪,这一荡漾开来,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好可爱。
他瞧着心中越发柔软起来,缓缓地吻上她的唇,她微惊,没敢乱动,只觉得心在狂跳,耳根正火辣辣地在燃烧。
而下一刻,她的身子被他压在身下,喜烛仍燃烧着,一室旖旎正要开始……
旭日升起,阳光映洒下来,新妇第一日得向公婆请安,一早唐元宁领着陆明雪去向唐家两老问候,唐夫人欢喜的拉过陆明雪的手,亲自替她套上一只玉镯子。
听说这只玉镯子是唐家祖传,只给长媳收着,当年唐家离开松江时,家当几乎典当殆尽还债,唯有这只玉镯子唐夫人坚持不卖,说是要给媳妇的,不能就此卖掉,这才留下。
这只玉镯子对唐家人而言颇具意义,如今套在她的手上,表示唐家两老当真认定她是正经媳妇而非偏房小妾,这让陆明雪感动万分。
“我这儿子是死性子,当年就喜欢你了,只是没那缘分,如今时候到了,总算能再遇见你,还能与你结为连理,咱们两老都是喜见的。”唐夫人说。
唐夫人对当年唐家被迫害的事说得轻描淡写,显见并未将此事责怪于她。
“没错,咱们说这小子可能是断袖不是说假的,这些年他谁也不要,就等着你,任咱们急了他也不管,所以当咱们得知新娘是你,可真是又惊又喜!”唐老爷也笑呵呵的说。
很多话在昨日的场合不方便说,现在唐家两老就尽情的吐个够。
陆明雪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丈夫,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对于断袖之说,她还是觉得好笑。
而他也无所谓,就让她取笑吧,若非如此,他怎么等得到她来到自己身边呢。
“明雪,你就别当自己是妾,咱们可是清楚得狠,这小子没娶你时对别的女人都不看一眼,如今有了你,哪还会再娶别人,你就是咱们唐家唯一的媳妇了,玉镯子你收好,将来可要由你交给自己的媳妇了。”唐夫人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