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从舍弃了状元郎的官职便不自称臣了,虽然,以他的出身,即便没有官职在身,称一微臣也不为过……
“你有这份心,为朕分忧解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萧明帝有模有样地直欣慰点头,事实上是他哪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凤取月的为人他清楚得很,翻脸比翻书还快,要是惹他不爽,把这一车车的财宝从他眼前拉走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
啧啧,要垄断茶叶的买卖是吧?这小子还真的很敢哪!都已经把盐、铁、酒、油的买卖一手握在掌心里了,如今又把主意动到了那茶叶之上,想那邻近大萧国的蒙族与疆族皆依赖茶叶消食与养生,是一个巨大的商机,这一垄断,凤取月简直是可以含笑数银钞了,真是不愧他狐商的封号。
不过,他可一点都不怪凤取月趁火打劫,那盐、铁、酒、油、茶的买卖权即便收回来,他这尊贵的皇帝身边也没有为他卖命的人去民间进行买卖,就算有,大概活着去,都会死的回来。
在这动荡的时局之中,天威根本震慑不了什么,因此他若想将手伸进牙行里一把抓,是很愚蠢的想法,倒不如坐享其成,凤取月想要什么通行证,便给他什么,而凤取月自会源源不绝的供养大萧皇室,这是他身为皇帝的大智慧啊!
“小顺子在哪里?!没听到取月的话吗?快把玉玺拿来!”萧明帝连声催促,对那玉玺要盖在哪里毫不在意,径自把玩那一颗颗动人的宝石玉石,喜孜孜地盘算着这一颗要赐给柔妃,那一颗要赐给如嫔……瞧,舒舒服服的做他的天子多好,如今这国库不就又充足了吗?
“奴才在!”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立刻应道:“奴才这就去!”
小顺子是皇帝跟前的第一内监,靠逢迎拍马干掉了他的师傅朱得海大太监,得到了萧明帝的信赖,平常得了凤取月许多好处,他也是个只问自己享乐,不管国家兴亡的宦官。
金发美女又恢复了舞动,萧明帝一时兴起,随意把那些红宝、蓝宝赏给她们,就彷佛他有挥霍不尽的国库。
第3章(1)
一刻钟后,带着盖了玉玺的诏书,凤取月与一干黑衣手下走出了甘露殿,夕阳才刚露了脸,照着他俊美伟岸的身影,经过未央池畔时,很倒霉的遇见了走出采薇宫的公主萧银珠。
女扮男装的辽梦扯了扯嘴角。“瞧那女人一副高兴又要故作高傲的样子,真是恶心。”
一旁的小七笑嘻嘻地道:“天下间哪个女人见了咱们爷不是那个样?你敢说你不是?”
辽梦狠狠瞪了小七一眼。“闭上你的臭嘴!”
她是爱慕着凤取月,但那是她的事,要谁多嘴?
小七吊儿郎当地说:“好好,我闭上我的臭嘴,这就闭上,不过奇怪了,你又没亲过我的嘴,怎地知道它是臭的?”
他生就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巴,打小在惠王府里便是服侍五爷凤取月的小厮,凤取月“出来混”后,他也明正言顺的跟了出来。
“小七,你这真真是讨打了。”承撼笑道:“等出了宫,被人盖了布袋不要喊救命,咱们凤凰商会的第一悍妇可不会轻饶你。”
辽梦气得涨红了脸。“你说谁悍妇?”
哪个女人想在心上人面前被称悍妇?
她本是江湖侠女,被仇家追杀,倒卧在血泊中,是凤取月救了她,在凤凰商会养伤养了大半年,伤好了,她也不走了,如今是凤取月的左右手。
“我想他多半是在说你。”小七火上加油地说,说完便一溜烟的躲到凤取月身后去“避难”。
辽梦个性火爆,瞬间气得跺脚。“凤小七!你是不是找死?有种到我面前来说,不要当缩头乌龟!”
小七幼稚的朝她吐吐舌头。“我偏要当缩头乌龟。”
“大胆!”那萧银珠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串宫女内监,她冷着俏脸道:“皇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这里嬉笑怒骂?见了本公主还不叩首问安?”
“草民见过公主。”凤取月说是这样说,但他也不施礼,只直勾勾的看着萧银珠,一派的淡定,唇边还有个让人模不着头绪的笑容。
萧银珠猛然心跳,脸颊如火在烧。
那低沉悦耳的微微笑声是为她而发出的吧?是见了她之后,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得偿所愿的表现……
她扬起头傲意十足。
这人——这人太讨厌了,竟是不得到她便誓不甘休……
“你这次进宫来又是为了什么?”萧银珠凝视着他,有些恼怒的拢起了眉心。“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你也不会到采薇宫见本公主一眼再走吧?”
凤取月故作高深地一笑。“那是当然,公主千金之躯,金枝玉叶,草民怎么可以轻易去见公主,污了公主的眼?”
萧银珠略略红了脸,语带恼意地道:“你你——你这真真是要气死本公主了。”
她早倾慕于凤取月,老早决定“下嫁”于他,他“明明也知道”,却苦于他商人的身份,不敢向她求亲,却又时时进宫来“巴结”她父皇,便是“希望得到她”,这些她都明白。
她会让他如愿以偿的……因为,那也是她的心愿。
她高傲地从凤取月身边走过,相信他灼灼目光定然是留连在她身上久久不放,她压抑着一颗怦怦狂跳的心,没回头,微微颤抖地解下腰际一个香囊往后扔去。
“接着!”萧银珠已是羞得满脸酡红,她相信以凤取月的武功,必然接得到她的香囊。
凤取月是精准的接到了,他看了手中那意味着传情的香囊一眼,好笑地道:“绣的可真丑,竟分不清绣的是凤凰还是乌鸦了。”
武振一本正经地道:“看起来是乌鸦。”
他为人严肃谨慎,平日不苟言笑,这么正经八百的回答分外引人发噱,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小七还在那里补一刀,“公主怎地不扔个钱袋过来也好,这香囊是能换个包子吃吗?”
辽梦不以为然地道:“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这番下作行径还能称得上是公主吗?”
凤取月随手将香囊扔进了未央池中,不知道此时公主正在凤仪宫里死缠活着皇后。
“我不管!我要嫁给凤取月!”萧银珠此刻是使泼耍蛮什么都来,已经足足在凤仪宫里闹腾了一个时辰。
“胡闹!”皇后直想把自己的闺女给掐死,她沉着脸,“凤取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竟然说出这种话?”
萧银珠不服气。“凤取月怎么了?他很好啊!气宇轩昂、一表人材,还是个状元郎……”
“他是商人!”皇后怪叫了起来。“若他守本分做王府子弟也罢,偏生去从商,商人是多么低贱,你父皇不会把你嫁给一个商人,本宫也不会!”
萧银珠又哭闹了起来。“若是不让我嫁给他,我就一生不嫁!”
“那你就一生都不要嫁!”皇后没好气地说:“本宫宁可你一生不嫁,也绝不能将你嫁给一个商人!”
“皇上驾到!”一声声的通传之后,萧明帝走进大殿来,皇后连忙接驾,萧银珠却是赖在榻上哭,不肯起来。
萧明帝也不以为意,也不理皇后还半福着身子,忙走过去表达关切。“这是怎么了?朕的宝贝怎么了?怎么哭哭啼啼的?是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
萧明帝虽有无数嫔妃为他生下许多皇子,但公主却只有一个,他把那些异母妹妹一个个都送去和亲了,唯有女儿绝不能和亲,他将唯一的女儿捧在手掌心里,几乎是有求必应,自然也是宠得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