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拿你没辙。”他烦躁的用手爬梳头发,那股躁意烧得他很难受,对于阻止不了她感到很懊恼。
“你是梁仲洋的堂弟,我不要你。”
“除了我,你没有别的男人可以选,当然,如果你可以把我打昏后逃走,另当别论,不过容我先提醒你,我从小练跆拳道、柔道,你想打昏我,有一定的难度。”
他不明白自己在执拗些什么,理智也提醒他,他不该碰她,但光是想到她要去找陌生男人上床、光是想着她被别的男人碰触,他就是无法忍受!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他对这件事很抓狂,忍受度是零,甚至低于零。
“不要闹了。”她说。
“我是认真的,你今天只有三种选择,把我打昏,或选择我,再不然就乖乖回家睡觉。”
“梁一峰!”梁珈珞怒喊。
他竟有一瞬间的失神,没想到她喊他名字时,居然有种能撼动心灵的力量。
“珈珞……”梁一峰伸出手,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他感觉她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说:“不错,失控的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只说一次,我没办法让你去找别的男人,我不想深究原因,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做不到放开你,反正你刚才说我们以后都别再见面了,那么跟我一夜,跟其他你不认识的男人一夜又有什么差别?至少我确定我很健康,我会用,我会照顾你的感觉,不会让你难受,任何时候,只要你说停,我绝对能够停下来,但其他男人就不一定了。
“我只要想到如果你临时后悔了,对方却不放你走,我就没办法忍受,更没办法忍受害你做出这样决定的人,是某个梁家男人。如果你非要找个男人上床不可,那就我吧,虽然除了性,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我能保证,我可以给你一场美好的性。
“我要开车了,找到最近的一家Motel就直接开进去,从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说不要,说你要回家,我一定会马上送你回去,但别想我会送你去其他地方,放任你去找别的男人。”
第4章(1)
车子停进车库后,梁一峰将引擎熄火,转头看着梁珈珞,沉着声音道:“改变主意了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她眨眨眼睛,突然觉得一切好好笑,在他刷过信用卡,订了这家摩铁最高级的套房,毫不迟疑地将车开进车库熄火后,才煞有其事问她改变主意了吗,他的问题应该在刷卡之前问吧?
他这是在跟她耍黑色幽默吗?
摇摇头,梁珈珞解开安全带,打开门,走下车,按下车库门开关,看铁卷门低声快速关下,她走到楼梯口,月兑下靴子上楼。
梁一峰坐在驾驶座上,静默的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直到她的身形消失在楼梯转角,进了二楼房间。
他不断吸气吐气,有股冲动想对上楼的女人大吼,说不定有百万分之一的机率能吼醒她。
然而她的动作那么利落坚定,在在表明了她的决心,她的的确确想找男人上床,哪怕对象是他、是梁仲洋的堂弟都无所谓。
梁一峰抹了把脸,又重重吐了口气,身体里有另一股无法否认、对她的渴望,这一刻,他觉得男人果然与禽兽无异,他是头禽兽,在这种荒谬时刻,兽性依旧。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黑色海看见她孤单坐在吧台喝血腥玛丽的模样,她微微颤抖着手拼凑玉环,他知道她其实想哭,但眼泪却好似有自我意志,倔强地悬在她泛红的眼眶里。
那时,他的心有一瞬间,非常短的一瞬间,为她而震颤,低声哭泣的女人容易得人心怜,但忍泪倔强的女人让人心疼,而为一个女人感到心疼,对他来说是相当罕见的。
之后,他们偶尔在黑色海小酌,天南地北的聊,他听梁珈珞说医院的事、病人的事,还有手术时遇到的困难,她有时蹙眉、有时为无法挽回的生命落下泪,她从不为自己哭,却会为相识不深的病患流泪,他心里的感动一点一点增加。
他甚至庆幸她遇上了一个不了解她好的男人,否则他没有机会坐在她身边,听她软语述说医院里的那些小笔事。
他希望他们能一直做一对跨越性别的好朋友,可以无负担地相约小酌、无负担地随意谈心,不用担心谁会爱上谁。
他想起她曾亮着眼睛这么祝福他—梁先生,我祝福你的爱情,快速由红转绿,祝福你能在爱情里通行无阻。
当时,他几乎认为她的祝福真能让他渴望多年的爱情开花结果,可是现在,他无法自欺欺人,他面前亮起红灯,而那盏灯正是她。
梁珈珞好似灿亮耀眼的红光,快让他看不见长年放在心里的林子瑜,他爱了几乎一辈子那么长的林子瑜。
他终究是个生物系男人吧,抵抗不了对性的原始生物,他嘲讽地笑了笑,完全不想面对性之外那些更为深刻的情绪纠缠。
深呼吸一口气,梁一峰打开车门,跨出失控的第一步。
许久后,他才领悟他的感情原来是在这一刻走上无法回头的分岔路,不过眼下,他仅仅以为他单纯是生理上短暂迷路。
走上楼,他看见梁珈珞坐在大床床沿,低头凝视着手中包着断裂玉镯的卡其色方格手帕。
梁珈珞听见脚步声,抬眼迎视他,虚浮地浅笑,说:“我以为你后悔,决定不上来了。”
“美色当前,会后悔的男人……应该不存在。”梁一峰低声回道。
她耸耸肩,这回笑容实在多了。“我把你的话当成赞美收下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静默不语,视线停留在那团卡其色方格手帕上。
饼了半晌,梁珈珞絮絮低语,“我工作实在太忙,为了不想让我母亲过度担心我的幸福,去年我决定搬出来,租了现在住的那间公寓,你堂哥帮我搬家,这条手帕就是那时他忘了拿走的。
“我的房东跟我年纪相仿,我决定租下房子时,她告诉我,住进那栋公寓的单身女子三年内会结婚,我当时想着,是啊,我应该会在三年内结婚,可是于凡……就是房东,却接着说我的命定对象不是正在交往的这个男人,他还没出现。”
她握紧了手帕,心想,真有命运这回事吗?每个人都有所谓的命定对象吗?在命运之前,所有的挣扎不甘、所有的情爱牵缠,到头来仅仅是误会一场,是这样吗?
去年她不以为意、不相信的事,如今发生了。
她的命定对象如果不是梁仲洋,又会是谁?若真如于凡所说,她会在三年内结婚,那就表示她跟命定对象能交往的时间不及两年。
谈了八年多的感情,到头来一场空,抵不上命运写好的剧本,不过换个角度想,她也从来不是梁仲洋的命定对象,更不是他胸中缺少的那根肋骨。
梁珈珞坐在大床上、坐在梁仲洋的堂弟身边,觉得人生没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了,上天一定是有意开她玩笑吧?
“今天我出门前才在想,我失恋,却没有那种寻死寻活的痛苦,大概是感情谈太久,淡了,也有可能我太忙,忙到没时间去想失恋的痛,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你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好朋友。我带着碎玉镯出门,决定就是今天了,我想麻烦你朋友帮我修补,就算它无法恢复原状,但至少可以固定成圆……”
她此时此刻的状况,好像是上天故意神来一笔的恶劣玩笑与讽刺。
“我想放手了,也以为可以走出来,我正对于自己的坚强感到自豪,没想到一切只是我的自以为是。我太傻,傻到以为梁仲洋真的爱过我,但从头到尾我根本只是他众多配件中比较喜欢的一样,就像领带或袖扣,他高兴就戴着我,不高兴他还有其他更多的选择,我原本不觉得太痛苦,完全是无知结的果。“出门前我庆幸自己好运,最难过的时候,认识你这个没有包袱的好朋友,即便我不晓得你的名字,怎料你居然是他的堂弟,人生,还能比这个更讽刺的吗?喔……有,因为我还决定跟你上床。”梁珈珞轻轻地笑,眼眶却泛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