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先关心他的病况,问道:“学长好点没?听到学长生病,我理应过来慰问的,也是代宇呈过来啊!”
“抱歉,因我住院缘故,宇呈临时要代我去日本出差,接下来还得当空中飞人,往亚洲几个国家奔波。”他对苏心仪有些过意不去。
只因得知她跟耿宇呈不久前才化解婚姻问题,耿宇呈承诺会拨出时间陪妻儿,不再一味只重视工作,现下却因公司出状况,害好友要对妻子失信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何况子翔学长都病倒了,怎还跟我道歉?”
她要他放宽心养病,注意日后饮食习惯,并向好一阵子没见面的他话起家常。
一旁的戴如茵见他们相谈甚欢,于是告知先离开一两小时,欲前往他住处及自己住处收拾些替换衣物,并采买这三日他的住院用品。
苏心仪在对方离开病房后,不禁又心生好奇探问道:“那戴秘书真不是学长的女朋友?”
“不是。我们关系很清白。”程子翔再次强调。
“我觉得戴小姐看起来温顺贤淑,于公于私都替你打理得很好,学长不考虑把握吗?”她笑问。方才闲聊间,得知他现在没有交往对象。
“如茵确实很会做事,更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比女朋友重要多了。”他眸光温柔,赞美起她来。“女朋友的关系轻易就会生变而结束,我们可是稳固的兄妹情谊。”他强调,继而向她提及他跟戴如茵过去曾相识的缘分。
“呃?你应该也见过她才是。”这才想到小他两届、同为慈幼社一员的心仪学妹,也曾在他带领下,前往那育幼院探望好几回。
“喔!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那个茵茵很乖巧可爱,每次都爱黏着学长,或者该说学长对她特别照顾。”一回想起大学时代社团活动的点滴,两人不由得又聊开来。
回忆片刻,苏心仪忽地话锋一转,问道:“那么学长会不会介意我替如茵介绍对像?”她突然想起二伯母曾向她交代,要她帮忙留意适合二堂弟的对象,不禁发觉如茵的年龄跟条件都颇为合适的。
闻言,程子翔倏地神情一凛,心口一紧,无端有些闷。
想想过去他还曾主动要替如茵介绍对象,为何现在一听学妹要为她物色对象,他心口却有股不舒坦?
“我想不需要,她还没打算交。”没多考虑,他一口便代她回绝。
“这样啊!那就不勉强。”苏心仪也不过顺便问问而已。
她今天除了来探病慰问,也是想透过子翔学长进一步了解他们公司状况,于是转个话题,询问起他们公司代理产品的细节。
她心里边盘算着,待会要去拜访一个人,希望能帮丈夫公司的周转危机寻找解决方法。
深夜三点,程子翔从病床醒来,想解决生理需求。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家属床,昏幽光线映出一抹侧睡的纤影。
他缓缓坐起身,开了一盏灯,怕吵醒她,他悄悄将点滴挂上移动式点滴架,跨下床,推着点滴架,往厕所而去。
片刻,解决完生理需求,踏出厕所,他往一旁柜子走去,想倒杯水喝。
仰头喝了几口水,他不由得又注意躺在一旁侧睡的人儿,发觉她身上只盖条薄被。秋末夜晚温差大,加上医院又开着空调,怕她着凉,他转而打开上方柜子,拿出一席厚棉被,小心翼翼替她覆盖上。
他略弯身,望着睡颜恬静的她。她一头及肩长发因常绾发而呈现些许自然弧度,沿着白净脸庞垂落,半散在枕头上。
平时看惯她扎着整齐包头,这一刻乍见她黑发流泄,不禁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有种熟悉。
那让他想起过去那个长发及肩的小女孩。没想到如今的她,竟像家人般照顾生病的他。
他曾又一次劝她晚上回去休息,她却坚持陪伴,直到他出院。
她就是这么温柔贴心,像和煦的暖阳;她不是外表明艳的女孩,可她的心,温暖又明亮。
其实认她当妹妹,受惠的一直是自己。她虽看似娇柔,内心却独立坚强,凡事自理得宜,让他这个干哥哥,丝毫没有表现机会,反倒受她照顾。
他除了感谢她的付出,似乎又伴随一股不同的情绪,在心湖漾起波纹……
“学长会不会介意我替如茵介绍对像?”
忽想起上午心仪学妹的热心肠,他心口又是一窒闷。
如今二十四、将届二十五岁的她,正值青春芳华,也该是享受恋爱的年纪。他相信以她的条件不会没有追求者,可她始终没有对象,是真没意愿跟异往,或是因他加诸给她的工作太繁忙,让她无暇兼顾其他?
不管理由为何,他只希望维持现状,心中不免横生一抹自私,希望她的笑容、她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当他这么一想,不自觉更弯低身子,轻掬她颊畔一绺发丝,任那细柔发丝滑过指间,他大掌有些爱怜地轻轻磨蹭她脂粉未施的细腻肌肤。
熟睡的她感觉颊畔搔痒,不禁轻启粉唇,呢喃一声。
他一怔,心口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显得逾矩,忙缩回手。
他站直身子,对自己解释,方才那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怜惜。以前他也常对年少的她模模头、拍拍肩,意思相同。
只是,他心口这不自然的跳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匆匆转回自己病床,感觉没了睡意,于是拿出笔电,上线,试图跟国外客户做联系。
不多久,他抹平前一刻被骚动的心绪,坐在病床上专注敲打一封英文信件。
“子翔哥,犯规!”
突地一道声音,教专注的他被吓一跳,一抬头,诧异戴如茵竟站在他病床边。
“你怎么起来了?”一对上她的水眸,不由得想起前一刻抚模她粉颊的唐突,他内心有抹不自在。
“半夜偷工作!不是答应我要遵守规则?”戴如茵秀眉轻蹙,对他表达一抹抗议。
他才住院一夜又一天,下午便急着要开工,因他再三要求,她只得回公司为他取来笔电,勉强同意让他在病房内连线办公,只不过怕他太劳累,她与他约法三章,只许他一天工作四小时,她同时在一旁协助,尽可能为他分担工作。
方才她无故醒来,发觉身上盖着厚棉被而怔了下,想到可能为她盖棉被的人,心口不由得一阵怦跳。
她转而看向另一方的病床,同时听到键盘敲打的轻声,原该躺在床上休息睡觉的他,竟半夜爬起来用笔电!
她忙跨下床,走近前,出声制止他再度工作狂上身。
“电脑没收。”她粉唇微噘,伸出双手就要取饼他置在用餐架上的笔电。
“如茵妹妹这么严格?”见她此刻表情,他不禁莞尔,一扫方才那抹不自在,神态轻松。“只是睡不着,回个信而已。”晚上十点就被她催促睡觉休息,这会他早睡饱了。
“睡不着也要躺着休息,脑子别再想着工作。”不接受他的解释,她执意要他关上笔电。
“OK!我乖乖听话。”他不想与她争,轻易就妥协。
“晚上电脑由我保管。”待他关机,她取饼他轻薄的笔电,不让他在半夜又偷工作。
“如茵现在像老妈子喔!”他打趣说。任她将餐架收妥,他往后一躺,一只手臂枕在脑后。
自他住院,她对他突然干涉得很彻底,而他并不讨厌被她干涉,不自觉让她管起他来。
“子翔哥若不遵守规则,就只能多住院几天了。”她语气稍显严厉地警告。
下一刻,很快又恢复平时的温柔语气,问:“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