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吧,我又不赶。”
“去!”年巽央见状,只好跟身旁的卜磊吩咐进客栈点菜,自己则朝驿站方向走去。“这样有没有好点了?”卓勒低声问。
“好多了,谢谢。”她疲惫地道。
要是不赶紧离开这个充满马鞭草的地方,她肯定会死在这里。
“那就好,我先进去了。”卓勒确认她的脸色后,随即抽手离去,留下发愣的卓雅。
卓雅不解极了,如果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吻她?如果他喜欢她,为什么又避着她?
“雅姑娘讨厌龙芽的味道吗?”绿柳从后头走来,细声问着。
卓雅回神。“你怎会这么猜?”
“昨天卓将军端来龙芽茶时,你不是吓得坐直了身子?方才我又听年副将说他身上有龙芽制成的香囊,所以如此推测。”绿柳低笑出声,“卓将军待雅姑娘真是好,肯定是极喜欢雅姑娘。”
“他?”
“嗯,他马上就要年副将把香囊寄送回京城,不是吗?”卓雅忖了下,对耶,他知道她厌恶马鞭草,所以才会这么做,如此一想,心底不禁喜孜孜的。
原来他喜欢自己呀,绿柳要是不说,她还真不知道。“只是雅姑娘为何不让卓将军知道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如此一来,就不需要这般礼遇她了。
“是怕卓将军发现离姑娘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卓雅不禁浅浅勾笑。“他已经知道我很与众不同了。”还说她是什么巫偶,算了,反正大同小异,他既会喜欢上她,那就代表他不在意,对吧?
“那……”两人并行走进客栈,绿柳不禁低声问:“什么时候我才能换回我的脸?”卓雅望向她,在别人面前,她是绿柳的容貌,但在她眼里,她依旧是胥瑜。
在杀手上门的那一晚,她为防备日后追杀,以幻术转换两人的脸,这只是一种幻术,并非真正换了脸皮。
“等到那最后的胥罗人落网。”
胥瑜闻言,不禁无奈叹口气。
饭堂中,卓勒早已入席,卓雅很自然地往他身旁一坐。“绿柳姑娘,坐。”卓勒稍稍往旁移了下,不愿和卓雅靠得太近。
“多谢卓将军。”绿柳福了福身坐下。
卓雅目不转睛地睇着他,总觉得他像是刻意疏离,可刚才明明又担忧她,只能说人心还真是难测,教她模不着头绪。
“再过几日,我会前往胥罗,不知道绿柳姑娘打算如何处置胥瑜公主的骨灰?”卓勒突问,胥瑜愣了下,不禁看向卓雅。
卓雅还未开口询问他去胥罗做什么,突地嗅闻道一股气息,正欲回头之际,后头已传来声响——“这不是绿柳吗?”胥瑜抬眼望去,整个人颤了下,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卓勒侧眼望去,那是个眼生的男子,有几分北方男子特有的粗犷,笑意稍稍缓和了那双锐利的眼。
“绿柳姑娘,这位是?”卓勒低声问。
“敢问阁下可是八方的镇朝大将军卓勒?”男人率先一步问道。“方才见阁下领着十数个部属进了客栈,便斗胆向前请教。”
“正是,阁下是?”
“在下是胥罗皇帝之弟秋知恕。”卓勒一惊,连忙隐没心思起身,堆起满脸笑意。“原来是胥罗的魁王爷,这驿站已经封闭了三日,魁王爷是何时到的?”
“本王奉皇兄之命,充当使节前来,就是为了迎接卓勒将军,四五天前到的,日前莫名地封了城,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秋知恕不解的问,转了话题,望向胥瑜。
“绿柳,公主呢,当初公主不是跟着你一道走吗?”
“她一一”胥瑜欲开口,小腿却被踢了下,望向卓雅,只见她眸色冷凛,胥瑜怔了下,不知该作何回应。
“魁王爷不知用膳了没,要不就一道用吧。”卓勒朝身旁的位子一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晚点再让我请卓将军一席。”
“魁王爷太客气了。”卓勒大手微摆,示意卓雅赶紧让位。
卓雅面无表情地坐到胥瑜身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秋知恕。
听着卓勒讲解日前发生何事,才会封城,她不禁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这男人带人暗杀,身上还带着她烙下的伤,居然还能佯装成一副没事人。
天色再黑,她也看得见对方的容貌,哪怕辨不出容貌,她也记得那股满是血味的气息,不会错认。
没想到他竟自己现身,大概是以为主动表明来意就可以避开嫌疑,甚至顺利离开回胥罗,他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只可惜逃不过她的眼。
她就不信那晚他受她一击,他会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秋知恕听完卓勒的解释后,脸色一黯,像是不敢置信。“怎会如此?皇上派本王前来,虽是为了替卓将军领路,一方面也是为了查探胥瑜公主的下落,想不到她竟已魂断异乡。”
“全怪我迟了一步。”
“那么胥瑜公主的遗体呢?”
“昨儿个已经火化。”卓勒打量他一会,看着温茶,状似随口道:“就不知道那几个胥罗人到底是谁派来,竟如此狠心地置胥瑜公主于死地。”
“这事回胥罗后,本王定会彻查,以慰公主在天之灵。”突地,坐在对面的卓雅喷了口茶,不偏不倚地喷在秋知恕脸上。
“卓雅!”卓勒诧道,赶忙从身上取出手巾给秋知恕擦拭。
“真是对不起,我呛到了。”她可怜兮兮地扁起嘴,唇角却难掩恶作剧的笑。
“你……”卓勒见状,察觉她是识得秋知恕的,但她怎会识得他?暂且将疑惑按下,他回头对着秋知恕赔不是。
“小泵娘没规矩,还盼王爷别见怪。”
“不碍事。”秋知恕擦拭着脸,隐去怒气。“这位姑娘是何人?”
“她是……”他微愕,秋知恕的神情不假,是真的不识得卓雅,他面不改色地道:“她是我的朋友。”卓雅不禁微眯起眼。只是朋友,没有喜欢?“只是朋友?”卓勒抿了抿嘴,转移话题道,“对了,魁王爷,怎么不见魁王爷的随侍?”秋知恕不着痕迹地打量卓雅之后,淡声解释。“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本王是单枪匹马到来。”
“原来如此。”卓勒轻点头。“不知魁王爷下榻何处?”
“说来可笑,本王初来乍到,一时没分清楚,把万香楼那花楼当成了客栈,至今都是在那儿夜宿,要是卓将军有意,今晚何不……”未竟的话意不需言明。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那在逃的胥罗人尚未逮着,岂可寻欢作乐?”
“倒是,那人势必得逮住,届时再让本王亲自逼问,到底是谁唆使行凶。”
“希望可以让魁王爷如愿。”卓勒扬笑,深邃的眸藏着深沉心思。
使节在这时分到来并不为过,况且两国之间有书信往来,不过他已从郑冲口中逼问出,当时尾随罗记杂耍团入关的胥罗人确实是由秋知恕带领。
他可以理解秋知恕是为了替自己解套,为免于继续受困,才会揭开身分示好。但是险招要是运用不善,可是会替自个儿招险的……
第五章敌意(1)
“雅姑娘,你为何对知恕扮的敌意那么重?”回驿舍后,胥瑜忍不住追问。
卓雅睨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和他很熟?”
“他曾是我的准驸马。”胥瑜有些羞涩地垂下长睫。“我、他和知忍哥是青梅竹马,一道在宫中长大。”
“知忍哥?”提及这人,胥瑜唇角笑意变得苦涩。“他是现今的胥罗皇帝,虽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已是胥罗皇帝。”卓雅将从卓勒那儿听来的,再加上胥瑜的话组织了下。“所以你和他们是青梅竹马,但是秋知忍却杀了你的家人,而曾经可能成为你夫君的是你的仇人之弟?行瑜,在这种时候,你还傻得以为他会帮你、是来救你的?”一个眼神就让她看穿胥瑜对秋知恕的情意,要她怎么忍心告诉胥瑜,那晚欲置她于死地的人,就是教她搁在心坎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