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好吃的甘薯来了。”
“谢谢娘。”凉雨满足地咬下一大口,笑得眼都眯了。
“好甜好软,娘也吃吃看。”她把咬过的甘薯送到贺莲依面前。贺莲依依言吃了一口。
“真的很好吃,好香呢。”凉雨的笑容让她不由得跟着展开笑颜。被冷落的辛岩故作不悦问:“怎么娘有,爹就没有?”正当凉雨又要贡献出自己的食物时,顾琴茵先将她剥好的甘薯送了过来。
“大哥,这给你。”美人笑盈盈,温婉地望着他。
贺莲依停下剥皮的动作,看了顾琴茵一眼。
辛岩没有多想,顺手接了过来。“凉雨你看看,姑姑对爹,比你对爹好多了。”
“爹,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嘛。”凉雨用头蹭了下她爹的胸口。
“你这丫头。”他揉乱凉雨的头发,和她玩了起来,凉雨笑着跑给他追,两个人一下子跑得不见踪影。
第5章(2)
“嫂嫂,这甘薯好香甜,改天我们再烤来吃好吗?”顾琴茵坐到贺莲依身旁,讨好地问道。
“好啊。”贺莲依笑答。
“嫂嫂怎么突然想到要烤地瓜呢?”顾琴茵注视着她,轻声问。
稍早她跟在刚午睡醒来的凉雨身后到了柴房后,恰巧窥视到贺莲依把一小叠纸张投进火盆里。
早从贺莲依嫁过来以前,她就找人打听过她的底细,听说贺莲依在南方有个口头上允诺过的未婚夫婿,若不是皇上抢先赐婚,对方就要派人过府提亲了。
她烧的,是那个人写给她的信吧?烧了信,告别了从前,她打算要当个真正的将军夫人了?再加上从沐佛寺回来后,她的发式就绾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似乎处处都在暗示着她决心抛弃过去。
若真是这样,自己的时间就越来越紧迫了。
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相处甜蜜,而独自一人扼腕不己?
“没什么,凉雨说想吃就烤来吃。”贺莲依轻描淡写的回答问题。小泵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她想忽略也很难。
彼琴茵是真的很想嫁辛岩吧?
她接近地、讨好地,看辛岩的眼神也不像一般妹妹对待兄长那样,想和她共事一夫的意图昭然若揭。
那么她该假装不知道,还是接受她当辛岩的侧室?
想到这里她感到十分不悦,心口郁闷难以纡解。
不!她不能忍受丈夫在别的女人房中过夜。
她不希望他拥抱别的女人,更不希望他纳妾。
但……她怎能如此自私?他对她那么好,她却只想到自己。
也许,让顾琴茵如愿以偿才是对的,她应该要这么做的吧?
彼琴茵的亲哥哥和辛岩是生死至交,由他来照顾结拜兄弟的妹子也是应该的,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微风拂动她的裙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贺莲依,别故作大方了。
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她真希望辛岩纳妾的话,为何会没有高兴的感觉?扪心自问,她到底是个不愿丈夫纳妾的自私女人……“嫂嫂,你喜欢大哥吗?”
彼琴茵的问话拉回她的神魂,她放下甘薯站起身,对顾琴茵淡淡笑道:“那当然。”是他陪她一起走出心中迷障,让她全心信任倚靠,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对她更好的人。
站在树下的她背着光,顾琴茵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心,但却被她直接的答案给震住。她会这么说,是因为爱上大哥,心中再没有他人?
不对呀!她雇请的探子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贺莲依和大哥成亲前曾有过论及婚嫁的情人,她心里真正爱的,应该是那个人才对,怎么可能转而喜欢大哥呢?
大哥害她不能和情人共结连理,她该怨恨大哥才对,怎会爱上他?
既然不爱,却故意说反话,八成是害怕正室地位遭受威胁才说谎眶她,真坏心!
“嫂嫂,你……”
彼琴茵还有话要讲,后方不远处却传来凉雨清脆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娘,娘!”凉雨边跑边笑,双颊红扑扑。
“小心点。”贺莲依笑着转身蹲下,抱住凉雨奔过来的小小身子。
“娘,我跑得比爹快!”凉雨喘着气,满脸雀跃地宣布。
“你呀,就不怕摔。”她捏捏凉雨的脸颊,十足宠溺。
“娘,我跑赢爹,你还没称赞我呢。”
“好。凉雨最厉害了,可以赢过你爹,这可没几个人做得到哩。”她捧着凉雨的脸,很认真地夸“谢谢娘,凉雨真开心!”
向她们俩走近的辛岩,看见两人亲昵的互动不禁笑了。
“凉雨,你就爱撒娇。”他弯身抱起凉雨,贺莲依跟着站起来。
“爹嫉妒我跟娘撒娇吗?”坐在辛岩手臂上的凉雨,趁机伸长手搂住贺莲依的脖子,把头贴在她的颈项上磨了磨。
“你这孩子!”他被凉雨稚气的动作惹笑,拉回女儿的身子后,眼神不意和贺莲依有所接触。
也因凉雨而笑开怀的地,在和他视线相交后,调皮的对他眨了下右眼。
阴凉的大树底下,他目光温柔地望着地,伸手拈起一片掉落在她发丝上的树叶。
她笑望着他,喜欢两人之间越来越自然的互动。
“如果觉得冷就回屋里去吧。”看她衣着单薄,他遂提议道。
“不,我想待在外面。”她笑。“今天不太冷也不太热,我喜欢这种天气。”她无杂质的纯粹笑容,让他移不开眼,“好,玩累了再进屋吧。”
“嗯。”爹娘、小孩三人融洽的相处着,若在外人看来,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幅天伦之乐的美好画面,但不被包含在其中的顾琴茵却感觉这场景非常刺眼。
他们之间的气氛和谐到她无法抓住契机加入,只能坐在一旁忍受被排斥的孤独,她会面临这种尴尬的处境,都是拜贺莲依所赐!
自家兄长过世之后,大哥是怎么说的?
他肯定地承诺会照顾她和凉雨一辈子,让她们永远不必再承受孤苦无依的痛苦,但如今他的妻子却暗示她,不允许丈夫纳妾,难道真要逼她亲自向大哥表态吗?就算她真的厚颜对大哥表明心迹,依大哥疼宠妻子的程度,恐怕她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坏了兄妹间的感情。贺莲依的身影如同一枚钉子,时时扎痛她的心、她的眼,她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她才能拥有大哥,得到他全部的爱?
她撤开眼不着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心中阴狠的计划却如高塔,一层层架构起来,毫无迟时间在指缝间流逝,阴凉的后院一角里,嫉妒一点一点地啃噬掉她的良知,心一旦被染黑了,就再也恢复不了原来的颜色。
屋外娃鸣声不止,贺莲依独自待在房中,纤柔玉指抚过如丝柔滑的长发,黑亮的发丝尚留些许沐浴饼后未干的水分,她不理会,坐在圆桌边,就着烛光翻阅书籍。
十指冰冷,她想一如往常地轻松翻页,却惊觉手在轻颤,怎么样都翻不过去。双眉紧蹙,懊恼自己的没用!算了算了,这,页再多看,次吧。
双眼看着已反复阅读过多次的文字,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得老远。
想起大病初愈时,辛岩手势轻柔地帮她梳头束发,想到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昏迷的她,想到他对她所有的好……幼时给他的小小恩情,真值得他如此费心回报?
她的蛮横、她的任性和种种无理撒泼,无论哪一项,都足以被丈夫休离,但他却全心包容,让她随心所欲地当个不听话的妻子,没有一句怨言与责难。
桌上烛光微微摇曳,点点映入她的眼,她望着烛火发愣,脸上有丝迷惘。这火光……真像辛岩看她的眼神,总是暖暖地释放光芒,即使她筑起高墙,不让他靠近,他仍静静地站在那儿,用温暖的眸光等待着地,让她一转身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