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这是我自己做的绿豆糕和鸳鸯糕,你尝尝。”空间宽广舒适的马车车厢里,顾琴茵从提篮里拿出两盘糕点和一壶清茶摆在小桌上,招呼贺莲依品尝“琴茵你太客气了,一块用吧。”贺莲依对她有礼一笑。
彼琴茵太刻意的接近总让她不由得防范,放不下戒心,也就难以和她亲近。
“怎么没人叫我吃啊?”坐在两个大人中间的小女孩哇哇叫。“凉雨也想吃绿豆糕和鸳鸯糕!”贺莲依被小娃儿的话给逗笑了。“凉雨当然可以吃,跟姑姑说谢谢。”
“谢谢姑姑。”一说完,凉雨就拈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好香,好好吃哦。”
“凉雨喜欢就多吃点。嫂嫂,一起用吧。”
“好啊。”
两大一小坐在马车里吃点心,没理会在外面驾车的车夫和辛岩。
贺莲依拿起一块松软的鸳鸯糕品尝,外层软绵香甜,豆沙馅滑润清甜,顾琴茵的手艺确实精湛,再挑剔的老饕大概也挑不出缺点。
这个小泵总是想尽方法接近地、讨好地,就算她以客气的方式来面对,顾琴茵还是不气馁,几乎天天跟在她身边打转。
她的表现亲热到让人起疑,就算贺莲依再迟钝,也能感觉她似乎另有所图。
只不过,她有什么能让顾琴茵觊觎的?是想太多了吧?她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嫁入辛家三个月了,辛岩待在城里的时候,若遇初一就会到山里的沐佛寺参拜,今日依照惯例,带着一家大小从府里出发。
车外清风吹来,扬起车帘一角,令她能看见辛岩的半边身影,他的背脊挺直,披在厚实宽肩上的黑发规律地随风飘动,等她发现自己在注意他时,已经不晓得瞧着他多久了。
她在做什么呀?为什么会看他看得失神?感觉双颊微热,该不会是脸红了?贺莲依略显不自在的端起茶来喝,藉以掩饰失态。
她这样子应该没让小泵给看见吧?偷偷用余光瞄了下,顾琴茵正拿着手绢帮凉雨擦手,应该没看见,还好还好。
把视线定在凉雨身上就不会出错了,她边喝茶边欣赏小女孩可爱的模样。凉雨看见娘在对她笑,也不管贺莲依手里端着茶杯,一个劲的朝她扑过来。
“哎哟,还好我手拾得快,要不然小凉雨头上要下雨了。”她好笑道,一手放下茶杯,一手勾住凉雨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就知道娘不会泼到我。”凉雨得意地说。
“你这丫头!”捏捏她的鼻子,就拿这娃儿没辙。
“娘,今天晚上住在佛寺,我要和你睡同一间。”平常都没有机会和娘唾,她早就盘算好今晚一定要和娘同房。
“那有什么问题?”她立即答应。“凉雨喜欢到佛寺拜拜吗?”
“嗯……”凉雨苦思。“有点喜欢又不太喜欢。”
“喜欢哪里,不喜欢的又是哪里?”
“寺里的檀香味很好闻,但是要一直跪在软垫上听师父们念佛经好无聊,我每次都会听到睡着,是爹手脚快抓住我,才没让我整个人趴在地上,如果我真的趴在地上,鼻子不但会撞扁,连菩萨都会笑话
“呵呵呵。”贺莲依忍不住笑了。
“没关系,菩萨会原谅凉雨的。”
“娘,你怎么也笑我?你看到我睡着了,千万不要让我趴到地上去啊!”凉雨很正经的交代着。
“我一定会注意的。”
“真的吗?”那娘还笑?凉雨扁着嘴好委屈。
“当然是真的。”她把凉雨搂进怀里紧紧抱着,脸颊和她的磨来磨去。“我怎么舍得凉雨撞扁小鼻子?那会很痛的。”
“还是娘疼我,凉雨最喜欢娘了。”凉雨撒娇地咯咯笑。“娘也最喜欢凉雨了。”两人不嫌幼稚玩得不亦乐乎,安静坐在一旁的顾琴茵冷眼注视她们的互动,心里颇不是滋味。
为了拉拢入门未久的嫂嫂,她算是用尽了心机,处处讨好,希望能博得嫂嫂的欢心,把她当作自己够吗?为什么嫂嫂对她没有好感?
她会如此用心,还不是在替将来铺路?从第一次见到大哥开始,她就喜欢上他了。
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很重要的女子存在,她不在乎,只要能当他的侧室夫人,她就很满足了。
所以妯娌一讲门,她就想尽办法拉拢,期待她有一天能接纳自己,可现在看来,完全不如预期。
嫂嫂不喜欢她,她能查觉得到。就算她和大哥之间尚无感情,她还是不能容忍丈夫纳妾。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她直的这么小心眼,连她都不能接等?
嫂嫂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心思?毕竟她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
她并不贪心,只求当个侧室,不会危及她的地位,为何她就是没有容人的雅景?
好,不接纳她不要紧,她还有别的方法。要论心机,那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千金女,比得过她这个看尽世态炎凉的孤女吗?
彼琴茵仍表现出楚楚可怜的纤弱模样,可隐藏在秋水眸子里的心思盘算,却叫人不寒而栗。
马车喀拉喀拉不停前行,只顾着和凉雨玩的贺莲依,根本没看见顾琴茵眼中闪过的阴毒。
经过一个时辰的车程,两辆马车终于抵达沐佛寺,一群人跟随辛岩来到大殿,双手合十跪在拜垫上听师父们诵经。
辛岩神情肃穆跪在中间位置,贺莲依在他的右侧,左边是凉雨和顾琴茵,后排则是香儿和两名丫鬟袅轻烟飘散在大殿里,能安定心神的檀香味充盈在鼻间,四周只闻诵经声,不见人语,处在安宁的环境中,贺莲依的心情逐渐沉淀下来。
眼角余光看得到他阖眼合掌认真听佛的神态,很严肃庄重,趁他闭着眼睛,她侧头端凝他的脸。
从很有男子气概的剑眉、长长的眼睑毛,到挺直的鼻梁、偏薄的嘴唇,她看了几次还不腻,差点数起他的眼睑毛有几根。
辛岩倏地睁开双眼,她来不及躲,对上他的视线,只好僵硬地笑了笑,故作没事垂眸听师父念佛伦看他,竟然被抓个正着,真丢人!他可别自作多情喔,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暗地观察他一下而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再想着他了,南无阿弥陀佛……辛岩看她的唇不停一张一阖,猜测她可能正在猛念佛号。是什么事让她念得这么急?好几次她脸皱成一团,他都以为她咬到舌头了。
带着笑看她孩子气的可爱模样,他感受到难得的满足和幸福。
他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平凡而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郁郁寡欢。
在家里时她多半和凉雨玩在一起,像两个孩子,都快把将军府的屋顶给掀了,整天踢毽子、斗蛐蛐、放风筝,她偶尔教凉雨下棋、认字,几乎整天都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对于这种转变他乐观其成,原本沉静的将军府,因为她和凉雨玩乐而平添许多笑声,也增加了很多家庭的温暖。
即使她不是为他而笑,他也心满意足。
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今后更是,不管如何,他会长伴她左右,直到生命的最大殿中诵经声不断,安宁的氛围传达到每个人心里,只除了偶尔会咬到自己舌头的贺莲依。
第5章(1)
用过素斋,香儿陪凉雨在香客禅房午睡,贺莲依睡不着四处走走,逛呀逛到寺后小院,午后寺内游人不多,少有人到小院走动,她乐得独享这份宁静。
初春了,小院里树种得多,花却罕见,她站在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下仰头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