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军冷然一笑,“边关军粮以劣等米粮混充已是事实,我亦握有证据,钱大人的千金若是主事者,那钱大人可得回去好好问问她了。”
钱八达知道赵破军不是小人,亦不会捕风捉影,他必然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才会上书举发,可他也相信女儿绝对不敢也不会做这种偷鸡模狗的勾当,女儿虽然行事大胆,可轻重黑白她是懂的。
“这事老夫已问过小女,她发誓出货绝对如实,都是上等的米粮。”他坚定地回道。
“贼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贼的。”赵破军的态度也十分强硬。
见两人又杠上,皇上叹了口气,阻止道:“行了,你们都先别说话。赵卿,先皇驾崩之时,朕只有十八,若非钱卿辅佐,重拟税制,开源节流,充盈国库,朕恐怕无法经世治国。最艰难的时候,钱卿甚至拿私人财产填补国库缺口,朕相信钱卿的为人,钱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欺君瞒上、调包军粮的事儿。”
“皇上,臣也相信手下封民德所提证据。”赵破军回道:“此事非同小可,他断不可能胡乱栽赃。”
“当然,朕并没有说不相信赵卿的话。”皇上蹙眉苦笑,“朕今日召两位爱卿前来,就是要两位共同查明此事。”
闻言,赵破军跟钱八达身子都是一震,惊疑的看着皇上。
皇上深深一笑,“朕已决定,至于如何查明,就由两位爱卿自行商议。”
樊少卿惜才爱才,赵破军跟钱八达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心月复,有了他们,他如虎添翼,只可惜他们不知是八字不合,还是生肖犯冲,一直以来总是针锋相对,此次藉着军粮案,他要他们共同查明真相,也是想趁机让两家尽弃前嫌,和睦相处。
赵破军与钱八达互觑一眼,脸上都不见喜色,但圣命难违,两人纵使百般不愿,只得无奈接受。
钱蛮蛮自父亲那儿得知军粮之事,既惊讶又愤怒,又见父亲为了必须跟赵破军一起查案而感到苦恼,于是她决定了—代父出征。
迸有木兰代父从军,如今有蛮蛮代父出马,她相信自己不会比木兰差。
她虽然从未见过赵破军此人,但对他并不算陌生,她常听她爹说,此人不知变通,甚至可以说是冥顽不灵,个性脾气就像颗臭石头,到处与人结怨,但话说回来,他刚正不阿,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臣子。
但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或是好臣子,如今他指控钱家欺君,此事非同小可,她决定前往卫武将军府会会赵破军。
这个朝代风气较为开放,规矩不严谨,未嫁的闺女主动拜访男性并不是被完全禁止的,再加上她向来特立独行,也不屑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所以喽,她想怎么着,基本上就是怎么着,当然,前提是她做的事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案亲在朝中当差,不好继续掌持家中生意,于是钱家的买卖及生意便由她跟兄长共同扛起,钱家的事业版图不只是斤万两粮行,还有客栈“千客万来”、酒肆“醉猫”,以及房屋及土地租赁。钱蛮蛮和兄长分工合作,比起其祖父及父亲可是毫不逊色。
而后她更将触角伸向餐饮业,以兄长及家中老管事的名义,开了一间茶楼“玉堂春”。因风格特异,茶餐丰富多样,深获好评及喜爱,成了京城许多名流雅士聚会的首选地点。不过两年时间,她连续开了五家玉堂春,帮钱家增加了难以数计的营收。
但十六岁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是个被宠坏的小鲍主,一点点的不顺心或不顺利便像是会要了她的命一般,可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彷佛瞬间月兑胎换骨,她不只掌握了钱家的中馈,还不断想法子另辟财源,帮钱家的库房增添利益,所有人都觉得她简直变了一个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上,她确实是“另一个人”。
她的本名叫李怡如,是二十一世纪一个生财有道的小盎婆,怎料一场车祸意外,教她穿越重生,宿进了投湖寻短的钱蛮蛮体内,她因此拥有了原主十六年来的记忆,并知道她为何寻短。
但是,看在二十一世纪的她眼里,只因为被看见底裤跟两条腿,就受不了嘲讪而寻短,实在太傻了,不过古代女子的名誉比生命还重要,加上原主爱面子,脸皮薄,她倒也不意外原主会做这种傻事。
穿越之后,恰巧钱家老管事想退休,她便以钱蛮蛮的身分顺势接掌钱家中馈,兄长木讷少言又害羞腼觍,在打理生意上谨慎细心,但却不善交际,而她刚好补上了他的不足,兄妹俩一柔一刚、一内一外,合力撑起钱家庞大的事业。
带着贴身丫鬟梅君,钱蛮蛮来到卫武将军府,求见赵破军。
等候了一会儿,有人前来引领,将她们带至一间典雅的花厅。
不多久,见有人进来,钱蛮蛮立刻起身,来人眉宇之间散发着藏不住的霸气,两眼英气迫人,显然是她要找的人。
“公子必是赵破军、赵大人吧?”她弯身行礼,“小女子是……”
“我知道你是谁。”赵破军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眨眨眼,有些错愕的看着不可一世、完全不给她好脸色的赵破军。
她得承认,他长得真是好,至少她来到古代后,极少看见他这样的极品,虽然她兄长也长得俊,但他除了俊,又有一种少见的英气及霸气,可是,他太没礼貌了!
先礼后兵,她刚才已先释出善意,既然他不接受,她也不必客气。
“听家父说,赵大人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指控他偷换军粮,是吗?”她开门见山的问。
“是。”他直截了当地道,“我也听说斤万两粮行是钱姑娘负责打理,是吗?”
“正是。”钱蛮蛮挑挑眉,一派骄傲,“京城里谁不知道斤万两粮行童叟无欺,逢年过节还赈济老弱孤寡,赵大人居然指控我欺君瞒上?”
“我人证物证俱全。”赵破军道。
“那又如何?”她扬起下巴,不慌不忙地说,“皇上不采信你的说法,还要你同我爹一起查明此案,不是吗?”
“你……”他一时语塞。
看着眼前年约十八的钱蛮蛮,赵破军不自觉皱起浓眉。
她有着一张精致的巴掌大鹅蛋脸,两道秀眉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之上,两只黑眸中间则是挺秀的鼻梁,她的唇瓣樱红润泽,娇艳欲滴,开阖之间让人目不转睛。
他得说,他真没想到长得只能说端正的钱八达,竟能生养出如此出色漂亮的女儿。
必于钱蛮蛮,他略知一二,据说她本是京城众家公子追求及想望的对象,可是在两年前的展秀上,她出了一个大糗,从此成了笑柄,一度将自己锁在家中,镇日以泪洗面。
但忽而有一天,她振作起来,成了一个开朗的姑娘。她年仅十八,但掌钱家中馈已有两年,持家有方,还得了一个“京城第一奇女子”的称号。
“我听闻不少关于钱姑娘的事,你也算得上是传奇。”
“好说。”钱蛮蛮一笑,“赵大人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听说赵大人在朝中人缘极差,四处树敌,被列为不受欢迎人物,至今未娶,想必也是因为性格恶劣吧。”
赵破军一怔,惊疑的看着她,好个能言善道的姑娘,他自愧弗如,可他赵破军也非省油的灯,断不可能任人宰割。
“在下至今未娶,便是因为知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以为然的一笑。
这话不假,光是看着父亲那三个妾,跟不定时出入府中的红粉知己,老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他就觉得女人是麻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