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捧在手心呵护了将近十年的小妹妹,居然就是那些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甚至她还拿过两次的金钟奖。
好吧,他同事说得对,他怎么能够月兑节成这样?
忽地,韩思芳那轻佻散漫的告白在耳边响起。“以前我还小,所以我不敢做;可是等到我长得够大,你早就已经离开了我的生命。”
他不自觉地拧紧了眉。
她是戏弄他的成分居多,还是她当真从小就把他视为爱恋的对象?
想起自己以前经常把她抱在臂弯里、扛在肩膀上,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现在却突然要把她当成女人,谈何容易?
思绪至此,他突然想起了那两片唇瓣的柔软,不由得倒抽口气,闭上眼,克制着不再去想她的事。
医院里的气氛变得很不一样。
院外有媒体和粉丝守候,院内则是关于姚允妃的话题变多了,甚至早上还有个疯狂男粉丝为了见她一面故意骑车去撞电线杆,头破血流被送到急诊室里。
陈士诚在替他缝完十九针之后,苦笑着对他说:“医院是半开放的场所,你不必自残也进得来;但是姚小姐住的是VIP病房,那个地方是你就算撞到进棺材也踏不进去,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子,好吗?”
男粉丝失望地垂下头,不说话。
陈士诚叹了口气,见他顶多十七、八岁,便拍拍他肩,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爸妈养你不容易。”
男粉丝点了点头,领完药之后丧气地走了。
十二点半,他终于得闲,匆匆奔回办公室,想趁这难得的空闲赶紧填饱肚子,因为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哟,陈医师,昨天怎么样?”
可惜甫踏进门,同事就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啊?”他愣了下,皱眉道:“什么怎么样?”
“昨天晚上你不是偷偷跑去VIP病房?”
“……什么叫作偷偷?”他叹了口气,抹抹脸,觉得真是莫名其妙,“我是因为被她的经纪人投诉,所以上去了解一下状况而已。”
解释过后,他一脸疲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整个晚上不得好眠,隔天还要被逼问这个那个,根本就是精神凌虐。
“投诉?!”同事表情一愣,“为什么?”
“去问她。”
“问谁?”
“韩——”不对,在这个时候用她的本名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是问楼上那个姚允妃。”
“我又见不到她,怎么问?”
啧,他后悔走进来了,或许他刚才应该跑去妇产科那儿借床睡,“那就别问了吧,我又饿又累,可以让我先吃个便当吗?”
“啊对了,那个……,你有帮我拿吧?”男同事突然一脸尴尬。
陈士诚愣愣的,模不着头绪。“哪个?”打开便当盒、扳开免洗筷。
“签名啊……你不是答应说要帮我们拿?”
见鬼了,“我哪时候答应过这种事?”他举筷的手停在空中。
“吼,拜托啦!”对方突然扑到他身旁,满脸凄苦地哀求着,“我昨天已经跟我女朋友说我一定有办法拿到签名,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拿到啦!”
闻言,陈士诚抬头冷冷地睨着对方。
“好啦,拜托你啦,我和她才刚交往没多久,你舍得让我在热恋期的时候就被甩吗?”
陈士诚依然目光森冷地瞪着他。
“呃,那……”男医师身体一缩,像是被这气场傍击退了,“那好吧,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顶多我再回去跟她解释……”
“签在哪?”他突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嗄?”男医师愣了下。
“签名啊,你总要给我个东西吧?难道要她签在我脸上吗?”
“喔喔喔!”男医师恍然大悟,顿时精神倍增,“我马上拿给你!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一边嚷嚷着冲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回归宁静,只剩下两个医师,一个便当。
“啧,吹破牛皮了吧。”陈士诚嘀咕了声,低头举筷迅速扒了一口饭。
“她好像很受欢迎?”突然身后传来女人声音。
“你说姚允妃,”不需要回头也知道那是谁,他低着头,依序吃进了菜叶、玉米粒、萝卜块。
那是急诊伤病科里唯一的女医师,不过她的身份有点特殊。
她不仅仅是陈士诚的同事,也可以说是半个家人,原因并不复杂,只因为她和自己的弟弟已经论及婚嫁。
“当然啊,”刘巧薇低声笑了笑,又道:“昨天我跟士勋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很神秘兮兮的跟我说——”
“咳!”他突然呛到,伏趴在桌边,咳得死去活来,“咳咳咳咳!”
“喂,你还好吧?要不要倒水给你?”刘巧薇探头关心了一声,实际上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暂时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摆手表示婉拒,好半晌才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回。
“咳,”他故作镇定、清清嗓,低着头继绩吃饭,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姚允妃是你们以前的邻居,真的吗?”
陈士诚没答腔,只是背到着她,点点头。
“他还说你以前很疼她,根本把她当成亲妹妹?”
他沉默,依然只是简单点个头。
“那她还认得你吗?”
点头。
“你有没有吓一大跳?”
点头。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僵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缓缓流逝。
再不回答的话,好像有点作贼心虚,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冷笑了声,岔开了话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她耸耸肩——尽避他看不到。
“总是要跟上潮流,不然每次都插不上话也很尴尬。”
陈士诚唇角微扬,算是苦笑。“就只是一般的寒暄而已……没特别说什么。”
最后他避重就轻,草草带过。
幸好是背对着她,否则这个谎言一定会在瞬间就被拆穿了吧?他想。
第3章(1)
答应要签名这种事,陈士诚很快就后悔了。
抵达楼层,伫立在电梯厅,他的脚像是长了根似的动弹不得。白袍的口袋里放了一张韩思芳的照片,那是同事请求签名而递交给他的东西。
其实医院里本来就没什么严密的戒备,他大可把工作证借给同事叫他自己上来讨签名,可是转念想想,擅自把自己的权限转交给第三人,总是显得不太慎重。
唉,所以说他后悔了。
“先生,有什么事吗?”突然一个粗哑的男子嗓音传来。
他回神瞧去,是位看起来像是保镳的大个子。
“没事,例行性来看一下姚小姐而已。”他勾出胸前口袋里的特殊识别证。
对方挨近了些,仔细看了看识别证,便恭恭敬敬地点了个头,“原来是陈医师,真是抱歉,刚才没认出您。”
他干笑,应道:“哪里,你太客气了。”彼此问候之后,他才举步往病房的方向去,大个儿则继续在电梯厅附近站岗。
房门虚掩,陈士诚在几步距离之外就能听得到里头的交谈。
“这样子的话,后天下午三点的录影我就先帮你取消。”
这是一个他没听过的女人声音。
他凑上前,站在门边,稍微探头瞧了瞧。女人穿着一身铁灰色套装,长发端端正正地盘在脑后,戴着一副粗框眼镜,年纪或许三十岁左右。
大概是她的经纪人吧。
那女人站在床边,手执一本记事本,滔滔不绝地碎念未来一周的行程;韩思芳则是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像是在聆听,也像是在放空。
此刻的她,静谧得像是一片北方的湖泊,不只是安静,还很冰冷,完全不似昨天晚上那个放肆调戏他的女人。
“还有,”经纪人许文娟继续说道:“媒体已经在猜测,这次住进来应该只是为了炒新闻,所以昨天公司开了会议,决定提早几天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