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她又像以前曾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牵起他露在大氅外的衣袍,玉腕摇来晃去地撒娇。
“为什么?”
“院里的小樱桃树好可怜……”全家人搬走之后,那棵保留了他们美好回忆的小树孤独地在小院里伫立,就像是可能失去他的她,让她顿时很不舍。
见她红了眼,他叹口气,双臂搂过她,极尽宠溺地拍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好,我们一起住在老宅里,你开心就好。”
“谁都不带哦!”她不要任何人,只要他。
“都听你的。”
带着药香的气息暖暖地透进她的衣衫,拧痛她的心,好喜欢!她真的好喜欢他,她比任何人都重视他的任何事,一旦与他分开她便思之欲狂。
“思之欲狂……”她喃喃自语,爱到痴迷就是这种下场。
“又在说什么怪话?”风长澜纵容地勾起唇角,眼里是少见的笑意。今天的关小白不太对劲,他看得出来,但自从东叔和小宗的事以来,她就一直情绪波动很大,由此他没有往下深究。
“我对你思之欲狂啊,相公。”
环住她玉背的有力臂膀瞬间收紧,瞳眸深处跳动着火焰,很醉人,可关小白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面容一凛。
“我会忍的,不论怎样,我都会为你忍耐。”她的眼在笑,弯弯的,话语诚挚无伪。她把脸深深埋进宽广的胸膛,侧耳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她不贪心,有这些就够了。
“对不起,为难了你。”他愧疚地低下头,吻住僵硬的唇办,深深地吸吮。
他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东叔及小宗的事上太过强硬,才会让她必须去忍耐?他道歉是恨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保护她,赶走背叛关家的两人,杀一儆百,他没有做错,可让她这么不开心,他还是觉得亏欠,往后,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她,决不会再让她如此伤心难受。
他道歉了!必小白牵住他衣袖的纤手慢慢滑落,他在向她道歉,为他幽会孙艳雪的事道歉……
圆灿的眸子骤然睁大,最后又无奈地眨了眨,逼回泪水,“呵呵,本来我想,昨日澜哥哥为我拜托了郡主大人,今日由我做东,请澜哥哥吃燕皮馄饨,可是澜哥哥你跟我道歉,就该你来做东了,赔罪的人一定要破财的。”她故作活泼地跳离风长澜的怀抱,牵着裙角,假装高兴地跑在前面,“请客的人快点跟上啦!”
请允许她跑在他前面,在他看见她掉泪以前,她能有时间把泪N-收拾干净。
“小白,慢点。”跑出去的小身影摇摇晃晃的,好似一阵风刮过就会把她带走,风长澜忧心地跟在后面,护着那道娇弱的身影。
真希望在他赶到她前面时她还没有摔倒,哎!
四日过去,闭门不出的关小白缠着风长澜不放,她不再过问书肆的事,独自撑着书肆的沈四少放出诸多狠话,甚至假装自尽,她都不理。但眼见年关将至,风长澜又是大唐药行中的首领人物,需要他处理的事堆叠成山,好几次,关小白都不得不压抑心情,送他出去应酬。
每一次送他出门,都是将他送到孙艳雪的面前,在对着离去的马车挥手时,关小白会如此想着。
“你如此轻易就原谅他了?”关小白没想到,来探望她的沈天娇会将话题移到这上面。
“天娇,我很开心。”她咬着唇,对着白花花的冬阳冷静地说道。
“开心?”假沈天娇不懂了,“那天你虽没明说,但我知道他惹你不高兴了,肯定是他。”
“真爱一个人,你会原谅他所有的错,还能跟他坐在一起用饭,还能在一起同榻而眠,是何其不易啊。所以我很开心,天娇。”关小白回视沈天娇,可爱的脸庞上有着坚定不移的痴情。
澜弟这个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啊,遇到这样深爱他的女人,愿意傻傻地委屈自己,毫不保留地爱着他,假沈天娇在心里哇哇叫,要让关小白赶风长澜走,真的要用上最后一步狠棋了,可是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啊……不行不行,她若不把澜弟逼回去接下她的护法之职,她就甭想下山嫁人生子。
哎!必小白,作为你的大姑,我真的好喜欢你,又傻又憨,可惜现在的情势逼得我不得不狠狠伤害你,假沈天娇心里暗暗说道。
“傻小白,孙艳雪她……”假沈天娇欲言又止。
“与我无关。”关小白当即阻止她再往下说,“别再说了。”她并不勇敢,听到孙艳雪的名字,她还是会痛得不能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抽打。
“好,不提了。”她把小手缩进袖子里,碰到藏在内侧的银饰。她咬了咬牙,苦心布局了这么久,她不能半途而废!
假沈天娇幽幽地叹气,如果这时关小白没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她应该会注意到假沈天娇看她的眼神一一
充满着不忍与决心。
他又出去了!必小白幽怨地盯着烛火,静静地端坐着,这段时日,她有留意他的举动,还会向笑儿和初三打听他的行踪,由于铺子里太忙,混在各分号帮忙的笑儿和初三有时也说不准他去了哪里,忠厚的阿猫哥每次见她这样,只叫她要体谅他。
一旦心中有了怀疑,就很难再做到全心信任,她不得不猜测他是不是又去见孙艳雪了。
忍住满月复心酸,关小白踱到院子里,手抚上樱桃树的枝丫,看向门外。夜幕里,门外有了动静,一袭紫貂披风进入她的视线。
她定睛一看,只见四五个高大家丁成扇形排开,他们的中央站着光彩照人、满脸霸道的孙艳雪。
“住在这种破地方,真是一个土包子。”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下静默的关小白,孙艳雪冷声辱骂着眼中盯。
踏进这座尘封在记忆里的老宅,孙艳雪便记起当年在这里受到的屈辱。她被退婚,让她沦为笑柄,她不服地闯入关宅,却被关家三位孔武有力的兄长架了出去,不但丢了她自己的脸,还伤了孙家颜面。
这一份仇怨,日日夜夜都折磨着她,现在是时候将这笔账讨回来了。
必小白落寞地瞧着她登堂入室耀武扬威,心思凌乱。
“你哪里配得上澜当家呢?你是有治家之才还是精通琴棋书画?或是你有辅助澜当家的能力?你有吗?”
“我……都没有。”关小白很老实地回答。
“这些,我有!而且我西城孙家,在长安经营多年,家财万贯,府中丫头都比你机灵千倍,你拿什么跟我争?”
仅着单衣出屋的小白想转身进屋,却被孙艳雪的家丁拦住去路。
“关小白,我一直以为你们家是一群傻子,后来想想,你们狡猾得很呢!”孙艳雪大步上前,她尖尖的指甲嵌住必小白巴掌大的小脸,“关家真是把仁义道德、古道热肠演得最好的人家。你们收留澜当家,然后用恩情困住他,让他没有办法做出他想要的选择。”
好痛!抹着蔻丹的指甲扎入她的皮肤,然而令她瞪大眼睛、滚落泪滴的,却是孙艳雪的一席话。
是他们用恩情困住了澜哥哥吗?
“人在做,天在看。瞧瞧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谁想到你的心是如此狠毒?当年若不是你以死相逼,澜当家会娶你吗?可是有人亲口告诉我,你在知晓我即将嫁给澜当家时,哭着逼他退婚的。”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关小白狠狠拍开孙艳雪的手,奋力反驳。当年她哭,是因为爹私下答应了孙家,她闹,是因为澜哥哥是她喜欢的人。
“你还嘴硬!在此之前,他有说过喜欢你吗?说过要娶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