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开车司机的手滑了一下,货车在快车道上惊险的拐了拐。
“嘿,看路!”持刀那个拍了下隔在前座与车厢之间的玻璃,扭头对她说:“不必虚张声势了,对我们来说,他不足为惧。”
另一个拿出手机,“我打电话给小阿里,告诉他任务达成,等着收‘越洋包裹’。”
“对了,还有这个。”持刀那人掏出从她那里没收的手机。
瓦慈以为他要打勒索电话给父亲,没想到他用脚跟跺碎萤幕,在行经泰晤士河畔时,打开窄小的车窗,把手机斜抛出去。
“从今以后,你彻底消失了。”说这话时,他笑了。
她不寒而栗。
原来,要一个人消失是这么容易的事,打包随身行李,把人运走,再把手机处理掉,就人间蒸发了。
里昂明天会再到饭店找她吗?在她把他赶出去之前,他要保护她的心意似乎很坚定,但会不会被她的怒火打消?
她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被气到失去理智,对他又推又攘,还拿鞋子打他,盛怒之中,她仍保有一丝理智,知道他不是纯然的坏人,所以只用鞋板攻击他,而非又尖又硬的鞋跟。但是,这点微小的差异,他会发现吗?
如果她是里昂,遇到这么暴力的女人,绝对不回头!
想到这里,她不禁弯子,深深的把脸埋在双膝之间。
当时她没料到自己会遭遇现在的事,可现在的她,也只是后悔当时对里昂的态度太差。如果事情重来一遍,她还是不会接受保护,因为她真的很想参加总公司的面谈。
对,她还是想参加。
发现自己不打算放弃之后,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就算胜算很低,她还是要想办法逃走。
就在此时,小货车缓缓减速,停到路肩。
“怎么回事?”拿刀那人拍拍前方玻璃隔板,大声问,“港口还没到吧?”
司机侧过脸,脸上戴着大口罩。他把右手放在头侧,边点头边做出不好意思的手势,然后又竖起一根食指,示意要他们等一下,匆匆下车。
“他想干嘛?”持刀那人问。
“想尿尿吧。”
“又要尿?不是出来前才尿过?”
“大概是膀胱太小。”
两个男人以粗俗的字汇交谈着,瓦慈一言不发,安静的在昏暗中绞扭塑胶铐腕。
可恶,这玩意儿好坚韧!
就在此时,小货车的后车门突然被打开。
凌晨时分,天空深深灰蓝,眼前可见的一切都被罩上一层暗光,看不真切。可即便如此,相对于车内三人,车厢外仍然是比较光亮的,这使得站在外头的司机看起来更像一抹剪影。
“干嘛?”两名歹徒中的一人问。
司机用拇指比了比自己后方,又冲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互视一眼,“好像有状况,下去看看。”他们随即下车,反手把车门关上。
被留在黑暗中的瓦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是,机不可失。
她立刻褪掉鞋子,弯子抓起它。塑胶腕铐太紧了,她无法将两手手臂分得太开,无法举过头顶,不过,车厢的相对位置高,利用这个优势,等门打开时,她依然可以轻轻松松的把鞋跟敲在坏人头上。
想到这一点,她心情大振,勉强站起来,跳到门边。
现在,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跟中乐透一样棒的机会,让她一个接一个解决掉那些家伙。
这不容易,但还是要试。
她深呼吸等待,尽量不去想其中一人有一把货真价实的刀。
不多时,小货车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连两声。
就在她疑惑间,后车门再一次被拉开。
她不由分说往前扑去,抓着高跟鞋,死命往那人头上敲。
然而,那人早有防备,左手一扬便格挡住她的动作。
“我早就知道你会用这一招。”他不疾不徐的夺走她手里的武器。
“混蛋!”她气得尖叫。
仿佛嫌这还不够,那人欺身上前,抱住她的腿。
女性房务员的制服是裙装,浅蓝色及膝裙之下,那人结实有力的右臂抱着的,是她赤果的双腿。她的肌肤感觉得到凌晨低温的凉风,也感觉得到在衣料之下,那属于男人的灼热体温。
他想做什么?
在这一刻,瓦慈才从女人的角度慌乱起来。难道他想……
下一秒,她的视界上下颠倒,她就像一袋马铃薯,被挂在那男人的肩上。
“放开我!”她大叫,想踢腿,想打他,但手脚被缚让她毫无反抗能力,她只好不断乱扭。
“嘘,别叫。”那男人不为所动,用力拍了她的一下,转身从车厢里拉出她的行李箱,朝路边走去,咕哝道:“才多久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亏我还以为自己总是让女人印象深刻呢。”
听到那有点熟悉的嗓音,她怔住了,不再盲目挣扎,可也已经飙出一身汗。
随着他往前走去的脚步,倒扣在他背上的她,看到那两个胁迫过她的男子倒在路旁,已经失去意识。
经过他们时,他停也未停,她勉强撑起身子,直到看见他们的胸口仍有起伏,才放下心来。
把她扛到一辆四门轿车旁边,他将她放下来。
她靠着车门勉强站好,他站在她身前,将距离压缩得极近,防止她月兑逃。
她用力喘气,仰起头来,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他也低头盯着她,当她将热息喷到脖颈间时,他昂躯微微一颤,随即若无其事的月兑掉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工人外套,一脸嫌恶的甩到一旁。
“老天,这件臭外套像从来没洗过!”他低骂道。
“……里昂?”她终于不敢置信的低喊出来,“真的是你?”
他没回答,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捞出红毛衣。
就在她以为,他要将毛衣披在她肩上保暖时,他却用极温柔的手劲,将它裹在她身上,为她拉齐肩线,再用两只袖子在她胸前打个结。
他的毛衣宽宽大大,像英雄的红色披风一样,完全包覆住她的后背与腰,她立刻感觉到温暖,不禁有些懵了。
“别乱动,我帮你解开腕铐。”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型利剪,解开缚住她的塑胶条,再低子,连同脚踝上的那条一并除去。
她模模手腕上被圈紧过的痕迹,感觉得到血流畅通后,冲往手脚末端所带来的热麻痒感——原来这就是自由,滋味跟她想的不一样,但同样很美好。
见她怔楞着,里昂将她推入副驾驶座。“走吧,美女。那两个家伙已经被我撂倒了,难道你还想等他们醒过来?”
她获救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挟持之后,她竟然奇迹似的被里昂救走。
月兑离危险后,她的脑袋变得空白。
当自己的安危掌握在坏人手里时,她一心想让自己月兑困,强迫脑袋动个不停,想逃、想跑、想攻击坏人。
但是,当里昂出现后,她防备的心瞬间松懈,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他带回他下榻的另一家饭店。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沙发上发楞。
扭头看看四周,他订的饭店房间比她原本住的宽敞许多。她住的是标准套房,只有房间与浴室,他的等级高了不知几阶,她此时所在的起居空间是看不到床铺的,她坐着的沙发后有两扇大大的拉门,睡房应该被隐藏在那之后。
她低头,赫然发现自己手上捧着一杯热茶,回头想想,依稀有印象,进入这房间后,里昂就安排她坐下,为她张罗了热饮,只是她晃神晃神的,记得不是很清楚。
此时后背垫着一颗刺绣靠枕的她,被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