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语霏频频点头表示她心有同感。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卢老的孙子在没见过她的情况下,居然同意由他爷爷作主婚事,怎么想都有些不合常理。
“说到底你就是在暗讽我没有看人的眼光,硬要抹黑卢老的孙子就对了?”这小子,他反对他和语霏交往,他竟就开始毁谤抹黑的攻击,实在可恶!
无惧他的怒视,靳炜烈坦荡荡的迎视他,“我并没有暗讽伯父,也不想抹黑任何人,只是点出你有可能忽略的人性黑暗面,就好比医院里若有医生暗中收贿,事情只要不爆发,你这个院长也可能永远被蒙在鼓里。”
如同当年,若非他偶然间撞见病人与他父亲讨价还价的景象,也不会知道父亲的真面目。
倪奎量胸中猛然一震,想起最近有人向他密告的收贿消息……突地有种事情被说中的恼羞成怒,他重拍椅子扶手站起来,“放肆!竟敢批评到倪氏医院来,倪氏医院的风评与纪律都好得很,容不得你恶意毁谤。”
“爸,炜烈只是比喻,不是批评我们医院,更非恶意毁谤,别这么生气。”见父亲大发雷霆,倪语霏连忙挽着炜烈站起来,为他澄清。
“你不用为他说话,我反对你和他交往的立场还是一样。别说爸不近人情,我就给你几天处理利他分手的事,趁现在你和他刚交往,感情还浅,赶快分手,免得到时候怪我强硬拆散你们。”恶声明完,倪奎量无意再谈的转身回房。
“爸——”
倪语霏想上前挡住案亲,靳炜烈却拉住她,向她摇头。他明白她仍想替他说话,但伯父正在气头上,她再护着他,极可能被责骂。
“语霏,妈会帮忙劝你爸,你和炜烈出去走走。炜烈,实在抱歉,你第一次来没好好招待你,反而使你受责难了。”曹敏芝安慰愁容满面的女儿,没忘了向靳炜烈说声抱歉。
相较于丈夫的坚持,她倒没有女儿一定得嫁医生的想法,反倒女儿能获得幸福最重要,靳炜烈看起来很爱语霏,她会站在女儿这边,试着软化丈夫的坚持。
“没关系,伯母不用介意。”
靳炜烈明了并非全然没有让倪奎量接受他的可能,关键是,他自己这一关过得了吗?
幽静的河滨公园,景致恰人,是惬意漫步与赏景的好地方,可惜倪语霏与靳炜烈双双坐在河堤边,一个双眸抑郁的定视远方,一个眉头深锁的瞅望身边人,毫无半点惬意心情。
“炜烈。”终于,倪语霏打破两人间的沉默,轻轻扯动他的衣袖。
“嗯?什么?”靳炜烈远扬的神思总算回笼。将视线望向她。
“这个给你看。”她将手机拿给他。
疑惑的接过手机,靳炜烈看见上头的文字——
欵,午餐时间到了,马上停下手边的工作去吃饭。
配饭笑话:六岁的小芳很可爱,常常被班上小男生求婚,有天小芳回家后跟妈妈说:“妈咪,今天小强跟我求婚,要我嫁给他。”
妈妈漫不经心的问:“他有固定工作吗?”
小芳想了想说:“他是我们班上负责擦黑板的。”
“这是我传给你的啊。”这是他仍在逃避对她的感情时,得知她逾时未吃午餐,又要他讲笑话给她听之后,提醒她要按时吃午餐的简讯与小笑话。
“对呀,你再看一则。”她移动触碰萤幕,画面迅速跳换。
倪大小姐,乖乖去吃午餐的时间到了。
今日笑话:有位老先生在儿子孝顺的安排下,近几年出国旅游了几次,有次搭飞机,空服员问;“Coffeeortea?”
老先生想Coffee他喝过,Tea他也喝过,不如这次来试点不同的东西。
于是他说:“我要or,中间的那个。”
“这些笑话你哪里找的?”倪语霏语调轻松的问,但仔细看着他阅读讯息的小脸上有着忧虑。
“网路上找的,我不会讲笑话,你希望有笑话能增加你的胃口,我只好上网找了。”他记得那时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摘录一则笑话给她。
直到她到台中,两人亲密相属,他情非得已伤了她后,他强忍住对她的牵肠挂肚,未再传给她任何关心的讯息,没想到她仍然团着这些简讯。
“你找的笑活总能令我会心一笑,可是你看了一点笑容也没有。”
“我笑不出来。”他的心情有点乱。
“因为我爸对吧?昨天我才表示希望你以后能过得更快乐,结果今天就害你不开心,对不起。”
听见她道歉,靳炜烈心惊的转过头,望见她娇柔脸蛋上的歉疚自责,他这才懊恼的惊觉到,打从离开倪家,他一路上心情紊乱的沉默加添了她心里的不安与负担,而她犹想以笑话博他会心一笑。
他心怜的拥紧她。“别跟我说对不起,今天的事和你无关,是我没想到你爸会这么坚持要把你嫁给医生。”
她将小脸偎近贴上他的胸膛。“早知道上次生日我就应该许三个不同的愿望。”
“怎么突然提到生日愿望去?”
“上次的生日愿望我全许了希望你能爱上我,假使我一个许希望爸不会反对我们交往,另一个许希望我们能长相厮守,现在也许什么麻烦都没有。”
她对炜烈早已投入难以自拔的深情,爸却认为他们刚交往,感情犹浅,要两人赶紧分手,她若回去告诉爸,她非炜烈不嫁,会不会把爸气出病来?
靳炜烈因她傻气的低诉与生日愿望,心中撼动不已。他在她耳畔浓情低语,“这辈子我要的妻子,只有你。”
倪语霏悸动的抬起头,“你、你是说……”
“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爸把你嫁给别人。”他轻抚她小脸,接下她含羞的话语,同时做出决定,“我会以最短的时间调适自己,恢复医生身份,然后取得你爸的认同。”
“你打算重当医生?”倪语霏无法不惊讶。
“如果这是能将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唯一不受阻碍的办法的话。”
这正是他离开倪家之后真心烦意乱思索的问题。倘若无法改变伯父的坚持,那么他势必得恢复他的医生身份,重新执医,才能获得对方的认同,同时减少语霏父女的冲突。
无奈他执医的热忱,早因过往的阴暗事件被摧折得残破不堪,这些年更已安于酿酒的单纯生活,要他重新执医,他心里的挣扎实在难以形容。只是现在看来,他非逼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不可了。
“这样好吗?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听到他的决定,倪语霏并未感到高兴,反而为他担心。炜烈的情况特殊,要他再当医生,无疑是种逼迫。
“别担心,我想,事情会很顺利的。”落不像回答又像自我安慰的低语,靳伟烈俯下头,深深的吻住她。
但愿事情真能顺利,为了深爱的她,他已无后路可退了……
傍自己两天的时间调适心理,靳炜烈决定今天到倪氏医院逛逛。
变医院?很荒谬,但这是打算重新执医的他必须跨出的第一步。
即使丰富的医学知识仍镌刻于他脑海中,但他讨厌医院,所以得先确定自己能平心静气走完倪氏医院大部份的楼层,而非一刻也无法待下的掉头离开,才有办法进一步找伯父坦白他曾是医生的事实。
而为了抢在对方强行拆散他和语霏之前解决问题,即使他不确定自己的心理建设是否做得够完整,也无法再拖延。
他在倪氏医院门外伫足一会儿,随后毅然走入,避开人来人往的地方,他选择走静谧的廊道或楼梯,一方面避免引入注目,同时也能沉潜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