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方若婕分手后的伤痛,意外的放下。导致这段感情变质,并非完全因为方若婕的背叛,盲目追寻自身成就的他也有责任。多年来的冷落与疏忽,他没有资格责怪她,对于方若婕的选,他将给予最真挚的祝福。
而让他看清这点的就是韩时雨。两个人的相处不用轰轰烈烈,即使是生活中无关紧要的小小火花,所产生的温度也能够直达心底,为爱加温。
尽避两人决定结婚的关键非关爱恋,但却让他想要好好守护这个关系,用心经营属于彼此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依循这两周来已然熟悉的路线,将车子顺着圆环停进大宅旁的车库,一下车,王姐立刻带着热烈笑容迎了上来。
“沈先生,午安,时雨小姐还在日光室作画,我去通知她你到了。”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她就好。”说着,沈睿言双手插进裤袋踏上大宅前的阶梯,一想到下午的约会,心情就忍不住愉悦起来,不知不觉连步伐亦分外轻松。
韩时雨非常喜欢画画,时常画笔一拿就是一整天,所以韩政宏特别于宅邸深处建了一个种满茉莉花的日光室,不论是空调或遮阳设备一应俱全,让韩时雨一年四季皆可在最舒适的环境下自由作画。
穿过气派大厅,沈睿言顺着熟悉动线往日光室前进,但在经过书房时,自半掩门内传出的说话声却令他迟疑驻足。
“爸,你到底是怎么让睿言心甘情愿放弃他的女友,同意跟时雨结婚的?”韩时玮充满疑惑。尤其沈睿言看起来就像是自然的和妹妹谈恋爱,一点被逼迫、不情愿的感觉也没有,这点教他百思不得其解。
“睿言哥,你……”这时,韩时雨正好拿着玻璃杯要到厨房倒水,一发现沈睿言挺拔的身影,立刻惊喜地靠了过去。
“嘘一一”无奈沈睿言长指一伸,制止了她甜腻轻嗓,专注于书房内的谈话。
“睿言的女友方若婕一心想进入国际知名的艾美乐团,你也知道,我跟艾美乐团的最大赞助者是老同学,只要我一句话,让一个原本就颇有才华的年轻音乐家加入乐团,有什么困难呢?”韩政宏一边品茗,感受乌龙茶汤的浓韵,一边徐徐诉说,占据他脸上的表情无一丝罪恶感,人性的自私展露无遗。
“所以,你以进入艾美乐团为条件,威胁她跟睿言分手,然后将时雨送到他身边,让他们自然的日久生情?爸,你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以后被睿言知道,你教时雨情何以堪?”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看现在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
韩时雨一听,小脸倏地刷白,阵阵莫名凉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脚底窜到头顶,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像被人掐住般隐隐作痛,纤细长指更是不自主开始颤抖,下一秒,手中玻璃地,发出刺耳破裂声响。
“原来,若婕会突然跟我提分手,都是被你们逼的。”随着谈话内容逐字逐句触动耳膜,沈睿言再难克制激动情绪,冷静尽失的推门而入,一开口,是毫不留情的指控。
“不是逼迫,而是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
不愧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财团总裁,韩政宏面对沈睿言的质问,神色一派自若,直视的眼神无一丝回避,“不过,如果你现在去找她,或者取消跟时雨的婚礼,我就让方若婕永远都进不了艾美乐团,你想,到时候她还会爱你吗?恐怕会因此而恨你一辈子吧。你忍心亲手毁灭最爱女人的梦想吗?更何况,她现在的表现已经很明显的在你和梦想之间做了选择,就算你挽回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睿言双唇紧抿,开始思考该如何在这场战役中转败为胜。眼前的韩政宏有着如铜墙铁壁般的强大意志,他根本无法伤他一分一毫,能教他退缩的弱点恐怕只有仍伫立门外的韩时雨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认为韩时雨没有如此复杂诡谲的心思,这一切布局应该是韩政宏的一意孤行,或许在她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此刻,会因性格中潜藏的骄傲因子而投下反对票。
“时雨,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知情吗?”
沈睿言转身面向门口处,随着韩时雨有些畏怯的娇小身影进入视野,他总算发现韩政宏坚定的脸庞露出一丝微讶,一开口,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急躁,顿失从容。
“这件事时雨完全不知道,是我……”
“不,我都知道。是我要爸爸这么做的,因为我想嫁给你。”爸爸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接下来不管对错,都将由她来承担。
“想嫁给我?你又看了什么电影,让你觉得结婚游戏很有趣?如果在这个游戏里,没有美丽婚纱照、没有甜美誓约、没有教堂婚礼、也没有浪漫蜜月旅行,唯一有的是一个心里爱着别人,不爱你的新郎,你也要将这件事贯彻到底?”沈睿言修长黑眸微眯,无法想象存在于她小小脑袋中的是多么离谱的念头。
“没关系,只要能够嫁给你,一起生活,其他的……都无所谓。”至少她有努力爱过,便不枉经历人生这一遭。
至于,她爱的人爱不爱她……她不在意。
但就在韩时雨故作坚强,企图以强势骄傲武装自己的同时,苦闷的酸涩滋味却悄悄在血液里蔓延,令她巩固己身的城墙开始由内向外崩坏。
“好一个无所谓,既然这样,要结就结吧!不过,就像我说的,无论是拍婚纱、教堂婚礼、甚至蜜月旅行,全部取消,公证、登记完你就可以搬进来了。”即使再难弄懂韩时雨的心思,但骄纵如她,沈睿言赌她不能忍受如此不平等待遇,但情况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沈睿言,你不要太过分!时雨的婚礼当然要风风光光……”韩政宏不能接受。唯一的宝贝女儿出嫁怎么可以偷偷模模,像做贼似的。
“爸,没关系,无所谓,反正到头来,身分证上配偶栏的名字是沈睿言三个字就够了。”小巧下G微抬,口中吐出执拗言词的韩时雨又展现出一副任性大小姐的蛮横姿态。
“很好。”沈睿言锁定她的修长黑阵中怒火狂燃,优雅嘴角却扬起一抹论谲难测的浅他伸手掏出躺在口袋中,以布蕾丝仔细绑缚装饰的小礼盒,动作粗鲁的将它拆开,取出里头系着红色缎带蝴蝶结的钥匙,旋即往前一丢,金色的钥匙顺着抛物线来到韩时雨跟前,落在波斯绒毛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给你,这是新房子的备用钥匙,想必应该不需要多余的精美包装。”转身离开之际,沈睿言顺手将捏在手中的礼盒往垃圾桶一丢,潇洒步出气氛沉重得教人喘不过气的偌大书房。
“睿言,你等等……”见情况不对,韩时玮立刻拔腿追了出去。
沈睿言离开后,韩时雨娇俏小脸上一改任性线条,取而代之的是认清一切,教人不舍的心酸落寞。她紧抿着唇瓣,欲拾起躺在脚边的钥匙,岂料一弯身,晶莹泪珠竟毫无预警跌出眼眶,落在绒毛地毯上,染出一个圆形的深色水痕。
微微发颤的指尖一捡起冷冰冰的钥匙,立刻如获至宝似的将之紧握,连同滴落的热泪一起收栽。
“时雨,对不起,爸爸搞砸了。”韩政宏眼中满是懊悔,遗憾未能帮女儿达成心愿。
“怎么会呢?睿言哥还是会跟我结婚。爸爸,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还有,对不起,总是不懂事的给您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