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奴婢和小姐并非毫无见识之妇,自然晓得王爷手上之剑是何稀世之剑,不过请王爷放心,奴婢和小姐一样,既已进慕王府,自当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没有吩咐,奴婢自当守口如瓶。”
敏儿这番话令皇甫慕云倏然回身直视着她,见她坦荡无伪的直视着他,毫无遮掩,虽然她此举大为不敬,却令他暗自钦佩在心。
“奴婢也是,请王爷放心,奴婢虽生性胆小有怯懦,但事关小姐,王爷又是小姐最重视的人,奴婢绝不会把此事告知任何人。”
见到碧儿时,她总是胆小的躲在唐雪莹身后,此时却一脸信誓旦旦,还敢坦然直视着他,他不由得轻笑出声赞道:“好呀!看来雪儿将你们教得很好。”
他脸露钦佩,心底对唐雪莹的喜爱之意又多了几分,毕竟她是江湖儿女,能有这番重承诺的气魄,是他的福气呀!
然后,皇甫慕云转身就在她们的面前将那把剑收到暗柜里。
“王爷,有奴婢在此,小姐现在也安好,王爷不如现在去净身更衣,换下那身血衣,整理仪容,可好?”碧儿见他从小姐出事到现在都过了一个时辰,全然忘了打理自身,因此提醒着他。
见皇甫慕云一脸犹豫,碧儿又道:“王爷,要是小姐醒来,见你如此,肯定也会忧心的,难道王爷希望小姐为你再伤身吗?”
碧儿的一席话让皇甫慕云深思后,点了点头,他走近床榻,再深深的望了唐雪莹一眼,然后唤来贴身小厮,往寝室旁的浴池走去。
皇甫慕云洗涤完毕,用了些送上来的菜肴后,就守在唐雪莹的榻旁,直到深夜,就算趴俯在床榻旁也不愿到一旁的卧榻休息,反而将守护着唐雪莹的碧儿给赶到一旁去。
深夜,昏睡不醒的唐雪莹发起了高热,久久不退,又急急召来太医。
太医上前把脉后,脸色丕变,旋身对皇甫慕云道:“王妃忽然邪热入肺,脉象凶险,务须退热。”
“那就请太医速速开药。”皇甫慕云微露焦色地催道。
太医颔首,到了一旁的几案开药。
皇甫慕云将药方递给侍卫,让他速速去领药。
“王妃照此方服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出汗散热,待王妃不再发热,病情稳定后,下官再辅以保养中和之药,便不用担心了,只是……今晚王爷须得派人勤加照拂,不能再受风,免得病情变得更加麻烦。”
“嗯!本王知道了,麻烦太医了。”皇甫慕云再差一名侍卫护送太医回家。
等待用药之际,皇甫慕云见碧儿扭着毛巾不停替唐雪莹擦汗、喂水,他目光沉沉直盯着躺在床上的唐雪莹,心情万分的沉重。
没多久,汤药被端来,他亲自喂食,见大半的汤药从唐雪莹嘴里流出,他就口喝药,再徐徐喂进她的嘴里,一口一口,直到一碗药全部喂完。
不到半个时辰,唐雪莹果然大汗淋漓而下,皇甫慕云坚持由他亲自照料,寸步不离床榻,伸手接过碧儿递到他手上的毛巾替唐雪莹覆放在额上。
从傍晚到深夜,直到现在又将黎明,唐雪莹在昏沉中偶尔潜出些许意识,感觉有一双修长的手温暖的照拂着自己,想睁眼看清是否为她梦中所感之人,四肢百骸却如在火中,剧痛难熬,又偏首沉沉睡去。
那汗水虽是不停揩拭,仍如河水般流淌,很快就汗湿中衣,皇甫慕云在碧儿的协助下替她服侍更衣。
如此周而复始,知道天际大亮,唐雪莹渐渐退了烧,面色不再白如雪,大伙总算可以安了心。
三天三夜后,唐雪莹还是间或高烧,有时在朦胧中醒来,却是呓语不停,满嘴挂念的是他的安危。
在深沉梦境中,在发热病榻间,她犹然挂心着他的安危,让皇甫慕云一颗早已溃决的心防更加泛滥着对她的情感,怜惜与呵疼之心满满溢现。
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碧儿眼里,对他的不满与埋怨也一点一滴的消弭,甚至盈满了感动。如果有人说,王爷对小姐无情,她定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第6章(1)
唐雪莹在午后慢慢转醒,一抹阳光斜照入室,她的头昏沉笨重,手欲撑床榻起身,浑身却酸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索性再躺回床上,转动螓首向外,却见到皇甫慕云手枕着头,在床畔闭眼休憩,她先是一怔,随即想起这几夜里,她虽处于昏睡中,却依然有几分迷蒙意识。
莫非她身处病榻,他却是寸步不离的照拂?
抬眸见到碧儿揉揉惺忪的双眼,在她还来不及阻止时,便惊喜的嚷道:“小姐,你醒了?”
唐雪莹下意识的望向他,却见他果然被碧儿给吵醒,他抬首望见她,先是愣了下,随即露出惊喜之色。
他清一俊朗的脸庞有着几分憔悴,却在染上笑容之际,依然迷人,他伸手执握住她的手道:“你醒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到他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唐雪莹反倒怔愣住了,疑惑她一觉醒来,他怎地变了个样?竟对自己如此热情。
“雪儿,你怎么了?”见她只盯着他发愣,久久不语,他担心的追问道。
慢慢地,昏迷前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闪现,她突然反握住他的手,一双水眸直盯着他,“你……你没事吧?”
皇甫慕云先是被她的问话弄得一阵怔愣,直望进她眼里,才恍然大悟地安抚道:“我没事,反倒是你,你昏迷了三天,让我好担心。”
“我昏迷了三天?”唐雪莹惊异的问。
皇甫慕云颔首,“你真傻,怎么能这样就冲过来替我挡剑?太危险了。”
见他眉眼不再冷淡,脸庞温润含情的注视着她,她心下一动,却是不见欢喜,反幽幽地对他道:“你不需如此,救你是我心甘情愿,你何必装作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望着我?”
她的话让皇甫慕云躯体一震,一股酸涩之情由心底涌上,却只能暗自吞咽此苦涩之情。这种结果是他自己所造成的,如何能怪得了他人。
“雪儿,我非愚昧之人,自你嫁入王府,对我所作所为之用心尽力,其间所含之情又怎不尽入心坎里,你聪慧可人,早就虏获了我的心,你对我的情,我同等视之,且早已对你动了情,此刻,并非佯装啊!”
他用着漆黑的眸深深凝视着她,不吝惜的散发点点情感,那深浓情意几乎令唐雪莹要沉溺、迷眩其中而无法自己,一颗心因他的注视而怦然跳动。
却在忆及过往时,蓦然警醒,她将目光望向碧儿,令其上前以绣枕撑于身后坐起,然后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你只是同情我罢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好,不会拖累你的。”
碧儿双手垂立在两侧,听见唐雪莹的话,张口想替皇甫慕云说话,却见他双手紧紧执握住唐雪莹的手,于是她退到一侧,静默站着不语。
“雪儿,你看着我。”皇甫慕云坐在床畔,双眼直视着她,要求道。
唐雪莹原本偏首的螓首转而望向他,见他眼中澄澈,盈盈波光中映照着自己的倒影,她才惊觉原以为已如止水的心竟因他如此注视撩拨而又起了波澜。
懊是不曾对他死了心,只是将之冰封在心底,如今在他火热凝视下,便有如星火燎原般的动了心。
“我不需同情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需矫情迎合你,即使你不顾己身危险救我,我只是在你为了我倒卧血泊中蓦然顿悟,你在我心底早已盘踞,我因为过往的伤痛,不愿敞开心胸接纳你,如今,看在你在病榻中无法和我说话,我更加明白生命无常,要是不把握当下,若你离开了我的生命,再懊悔都已来不及,遂才决定要你清醒过来后,我必不再对你故作冷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