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上了黑头车,他拿出帕子擦掉衣料上的雨水。精神紧绷了很多天,他需要回家睡个好觉,其他的都可以明天再说。
“是。”司机避开车潮,机场排班的计程车并没有因为台风将要来报到有任何的改变,车驶向市区。
“台风什么时候会登陆?”捏了捏疲惫的后颈,他关心着的不是饭店有没有因应措施,而是某个人。
“应该傍晚。”
姜浙东不是那种没有人性的老板,相反的,放松的他偶尔会跟司机话家常。
“风势很强。”两边的行道树被车外的风刮得向旁歪,台风还没正式登陆风力就这么可怕,可以想见真的来灾情会很惨重的。
一辆小发财车跟他们擦身而过,姜浙东很清楚的看见车子里那头迷人的鬈发还有鬈发主人的样貌。
她要去哪里?这种天气。
不假思索,他立刻要司机掉头跟上去。
老板竟然要他追个女人,这……破天荒的事啊!
车子越往前开,风起云涌的雨势更显滂沱,雨大得快要连路面都看不清楚了。
“姜先生,我们还是回去吧,太危险了。”司机担心得很。
“把前面的小发财车拦下来。”姜浙东置若罔闻。
“啊?!”不会吧,刚才飞车,现在还要他拚命。
他终于知道伍莎莎要去哪里了。
小发财车转进了新村。那是一群老人居住的眷村。
他在眷村出入口的地方拦截到她。
不顾强势的风,姜浙东跨出温暖安全的车子,司机也跟下车,为他撑伞。
鹅黄色的雨衣,五百万的花花大伞,伍莎莎觉得自己好耸,跟他一比简直无法见人。
她瞠目。“你来做什么?”
黑头车耶,每次看他都不一样,越来越气派。
“我才要问你这种死人天气你出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台风要来吗,还外出!”抹掉脸上一把水,他吼。
“就因为台风要来我才要出来啊。”不亲眼看看这些老人家的房子够不够强固好抵御台风,粮食不缺,她怎么安心?
“为什么你每次只想到别人,不稍微顾一下自己?”雨打在他头上,不仅司机,三个人都成了道地的落汤鸡。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姜先生!”见到他,心中狂喜,可是狂喜过后呢?该死的失落感越发严重。
被了、够了!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来左右她的情绪?
“我就是要操心!”他吼。全身湿答答的,她的顽固,都让姜浙东气急败坏。
伍莎莎抹了脸,脸上一片冰凉。“你真是够了。”
“不够!”他强势得叫人惊骇。
“我说够了,你不要心情好的时候出现,心情不好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希望你消失得彻底一点,这样说够明白了吗?”
她在意他的出现跟消失,这代表什么?“你……爱上我吗?”
“我没有爱上你!”伍莎莎急忙撇清,那种被窥破心情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叫人气愤,至于气愤什么她一时间也说不清。
她抵死也不要承认她该死的喜欢上这个男人,她才不要让他洋洋得意好继续捉弄她!
站在大雨里,姜浙东一点都不在乎雨打在身上有多痛,湿淋淋的感觉有多讨厌,这一刻他看着她莫名涨红的双颊只觉得她无比美丽,叫他无比心动。
他缓声道:“我没有故意搞失踪,我只是想厘清我对你的感觉是一时兴起还是别的原因,我也怀疑过自己为什么对你的感觉不同,所以有几个月的时间没出现,就是让自己搞清楚这份突如其来的疯狂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上次你在饭店出现,我知道我怎么回事了,我爱上了你!我不管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有多么的一相情愿,我都会坚持到底的。”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在事业上可以冲锋陷阵义无反顾,面对爱情他也要秉持同样的态度。
一旦认定,绝不放手。
“你疯了!”一见面就说让人心脏难以负荷的话,还挑这样的天气,不是疯狂是什么!
“是啊,你愿意接受头号疯子的追求吗?不许说不!”他面带微笑作结语,虽然在骤雨的冲刷下他的笑实在不怎么帅,真要说还有点扭曲呢。
“你别闹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可以帮你。”她会不会太实际了?还以为他刚才那慷慨激昂的声明可以换来她感动的投怀送抱,可是,没有耶。
伍莎莎打量眼前的两名勇将,意外捡到两名义工,算是台风天的收获。
“那就来吧!”
姜浙东已经伸出久候的胳臂准备拥她入怀——
哪知道伊人转身走进眷村去,留下一脸同情又笑不出来的司机跟两手落空的姜大总裁。
第6章(1)
伍莎莎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会痛耶,那是真的喽。
姜浙东的告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她还是觉得不够真实。
唯一真实的大概就是没歇止的大风大雨还是粗暴狂肆的敲打着门窗,像要在大地上敲出洞来才甘心似的。
这好几个小时里,姜浙东月兑下了西装跟她一起帮眷村的阿公阿嬷钉窗户、堆沙包,还吩咐司机先生载送了好几批的干粮、水来,让那些老人开心得直叫他们留在那里,说要煮面条请他们吃。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现在身处姜浙东的公寓里面。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的公寓来。
一把开花、整个伞鼻都露出来的雨伞静静栖在门口处的角落。
那是她那把五百万。
所谓的豪宅是像这样子吗?两间房子打通成一间的公寓非常宽阔,整排的落地窗外是碧绿色的游泳池,泳池边还放着各种造型的游艇模型,可以想见其主人对船很有感觉。
玻璃饰品、器皿,每一样都是艺术的极致,姜浙东拥有着特别的品味。
墙壁上的艺术品就别说了,单是艺术品的框框那繁复华丽的纹路就价值不菲。
她最喜欢他的浴室。简洁俐落的白色大理石线条,巨无霸的莲蓬头,哗啦啦让泼洒下来的水花冲上一回,通体舒畅。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姜浙东从浴室出来,神清气爽,只见她托着香腮发呆便凑过去问。
伍莎莎听见声音抬起头,两个人正巧撞了个结实。
“哇……唷……”
一个苦笑的模着下颚,一个皱眉揉着额头,然后两人噗哧笑了出来。
“你的头好硬。”他说得有点委屈。
“你的下巴也不差。”幸好没有脑震荡。
“这算是恭维吗?”
“彼此、彼此。”
也不是没看过姜浙东的样子,他对户外活动非常热中,冲浪、玩沙滩球、潜水,就连造游艇的时候也经常打着赤膊光着身体,现在也不比以前整齐多少,可是她却心跳加速,喉咙干渴,像行走在戈壁沙漠的旅人。
“我肚子饿了,你呢?”跟风雨决斗了一回,饥肠辘辘,他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先决条件是他的冰箱要能冰下一头牛。
“我想回家。”一男一女处在一个屋檐下太危险了,她对自己的定力百分之两百没信心。
在还没做出什么丢脸事情的时候,保持距离才不会闹出笑话来。
“我的司机才从大雨中把我们两只落汤鸡送回来,好不容易弄得一身干净清爽,又要我出门,你别开玩笑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
“电话在那边,你要是怕阿金姊担心,打个电话回去让她安心。”姜浙东试图从她的眼睛中读取讯息,只可惜她眼里什么都没有。
唉,让她矛盾交战的才不是这个。
不过她还是打了电话回家,阿金娘知道她在“朋友”家中躲台风,倒也没有追问太多,只交代她不要打扰人太久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