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家兄不曾提过。”
嬷嬷自觉问了个鏖三题,有点儿尴尬。
在这城里谁不知道正室所生的范雨鹏是多么忌讳着范雨棠,两人虽是兄弟,却是水火不容。
“不知范二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的姑娘环肥燕瘦都有,只要范二少爷说得出来,我便能替你安排。”
“我想听曲儿,嬷嬷做主吧。”范雨棠淡淡地道一
嬷嬷开心一筅。“那容易,我便替范二少爷找来我们这儿小曲唱得动听、有夜鸾美称的水月姑娘吧!”说着,她便引领着他走上楼去她给他安排了一间厢房,接着唤来一名音衣姑娘。
音衣姑娘灵秀动人,纤腰婀缅,一进厢房便向他问安好,“小女子水月,见过范二少爷。”
水月是花楼里小曲唱得最好的姑娘,她虽不是雏儿,但卖艺多过卖色,若想得她首肯,在她画房里宿上一夜,可是难如登天,不为别的,只因她眼界高,心高气傲,除非是她看上的男人,否她是不轻易接待的。
看着范雨棠,她不禁惊艳,在这种地方,她虽看尽形形色色的男人,但如他这般体面又出众的,却不常见。
“水月,你可要好好款待范二少爷呀。”嬷嬷音调偷悦的叮咛道。
“我会的,嬷嬷。”
嬷嬷离开后,水月便坐到他身边,先替他斟上了一杯酒。“最近小女子听闻不少关于范二少爷的事,范二少爷果真厉害,将季老爷跟李老爷的茶楼经营得有声有色,天天都是客似云来的热阐景象。”
“功不在我。”
“范二少爷客气了。”她巧笑倩兮,“嬷嬷说范二少爷是第一次来,是好奇尝鲜,还是……”
“就当是好奇吧。”范雨棠的态度依旧清洧冷冷的。
水月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应付过,她看得出来,他不是热衷此道的人。既然如此,他为何又来百花胡同寻欢?“范二少爷孤身前来,想必不是应酬。”她注视着他,“可是有心事?”
范雨棠瞥了她一眼。“或许。”
水月媾然一笑。“那好,水月便先替范二少爷唱首轻快的小曲吧。”她走向古琴,坐下,伸出纤纤十指,抚琴轻唱。
丙然,她不负夜鸾之名,拥有出谷黄鸾般的声线,悠扬动听,一曲唱罢,再来一曲。
可范雨棠心事重重,整颗心全系在等在家中的佟袖珍身上,水月的美妙歌声完全传不进他耳中。
正当水月想再为他唱上一曲时,厢房外传来了骚动——“水月在里面吧?”
“不行呀,水月她……”
“少罗唆!本少爷今天就是要她给我唱曲儿!”
有个男人着,接着便迳自推开厢房的门,大步走了进来。
“水月,我可找到你了,你……咦?”范雨鹏赫然发现在厢房里听水月唱曲的竟是范雨棠,不禁一震。范雨棠从来不是喜好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大哥,真是巧。”范雨棠起身,气定神闲的一笑。
罢才嬷嬷才说范雨鹏是这儿的常客,没想到便让他给遇上了,这真是太好了,一百个人看见他上花楼寻欢,都比不上范雨鹏一人撞见。
范雨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发现厢房里除了他,没有别人。这也就是说,这并非男人之间的应酬,而是他……真是令人惊奇啊!他如今不是有个情深意切的美娇娘,怎么他却放着娇妻不顾,徘徊在这种烟花之地?
“就你一个人?”虽然己亲眼所见,但范雨鹏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向道。
“是的。”范雨棠微微笑答,“听闻水月姑娘拥有夜鸾般美妙的歌声,我特来欣赏。”
范雨鹏半信半疑的睇着他。“你的好媳妇儿知道你在这儿吗?”
“男人怎能让女人管这种事?”范雨棠勾唇一笑,反间:“难道嫂嫂乐意大哥到这儿来?”
“自然是不乐意……”范雨鹏还是一脸疑惑的瞅着他。
“我镇日在茶楼里忙进忙出,也需要喘口气……”范雨棠笑视着水月,“听过水月姑娘的曲儿,我舒心多了。”
听见他的夸赞,水月喜上眉梢。“范二少爷过奖了。”她再看向范雨鹏,“范大少爷,水月今晚让范二少爷给包了,恐怕不能陪你,还请见谅。”
范雨鹏刚才还一心想着要把水月从其他男人手中抢走,可如今看见那男人竟是他作梦都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的范雨棠后,他的心思全不在她身上了。
他既惊又疑,等不及要回家去跟娘亲报告此事。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伺候我兄弟吧!”
“大哥,不如留下来一起听曲儿吧?”范雨棠故意盛情邀约。
“不了,你慢慢玩吧!”范雨鹏说完,掉头而去。
范雨鹏急急忙忙赶回家,将早已就寝的范许氏给吵了起来,并告知自己在百花胡同所撞见的怪事。
“你说什么,他在百花胡同寻欢?!”范许氏原本还睡眼惺忪,一听见这事,瞬间睁亮了眼睛,打起了精神。
“我也以为是自己看错,可那真真切切是他。”范雨鹏续道:“他一个人跟水月姑娘在厢房里,听说还买下她一整晚的时间。”
“你确定真只有他一个人?会不会是季老或李老……”
“不,就他一个人。”他十分肯定。
范许氏沉吟着。若有别人便可能只是寻常的应酬,但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表示……但怎么可能呢,他从来不是热衷此道的人。
“真是奇怪,他从来不是这样的啊。”
“娘,他终究是个男人呀。”范雨鹏说道:“现在两家茶楼的生意那么好,想必季叔跟李叔应该给了他不少酬劳吧,饱暖思婬欲,哪个男人钱銮饱饱,不想着玩乐。”
“他不像。”她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她真的不认为范雨棠会是喜欢的人。
“娘,你既不是男人,也不是他,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范雨鹏挑眉一笑。前不久,她收买了两个地痞趁着范雨棠出城之夜,纵火烧屋想要夺去佟袖珍性命,可没想到却让她逃过一劫,照理说范雨棠知道后,应该十分紧张惶恐,时时刻刻惦念着妻子的安危才对,怎会放着她独守空闺?
“娘,如今佟袖珍不能到茶楼去帮忙,两人没了交集,渐行渐远也未必不可能啊,再说……”
范雨鹏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开眼笑的,“娘没见过那个名叫水月的歌妓,她美如谪仙,哪里是佟袖珍那糟糠之妻可以比拟?”
范许氏瞪了他一眼。“恐怕你也被那女人迷得团团转吧?”
范雨鹏抓抓脸,怪笑不答。
连着几日,范雨棠成了夜不归营的丈夫,而他迷恋着歌妓水月的传闻也不陉而走。
季魁跟李震东听闻后,都十分紧张介意的跑来询向他,而当他们自他口中得知此事不假,都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逢场作戏,他们也都有过,可放着妻子独守空闺,那又另当别论。再说,佟袖珍是何等聪慧帮夫的好媳妇儿,他们是知道的,对于他冷淡娇妻,流连花丛之事,他们两人都深感不妥,但范雨棠倒也没因此怠忽了茶楼的工作,别说他们只是挂名的店东,就算他们还是店东,也无可置喙。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着这件事,风声也自他们那小宅子的门缝里溜了进去,入了姜珛贞的耳朵。她心想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她,也就不当一回事,继续老神在在的当她的范二少女乃女乃。
这日中午,她带小翠外出,路经茶楼,便想顺道进去看看,毕竟她也好一阵子没见到那些厨子跟伙计,心里始终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