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
一清醒,她马上感觉到后脑勺一阵灼热刺痛,她下意识伸手去模,却被一道冷淡的声音阻止——“别碰!”
那熟悉的嗓音让金宁一怔,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当她看见眼前身着白衣的男子时,顿时一愣,直到混沌的脑袋慢慢恢复思考,她才开口道:“多谢安公子搭救。”听她一开口便是道谢,安飒宇不禁俊眉微挑。
他一向不耐解释,所以他喜欢聪明人,金宁便是其中之一。
“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我会处理。”说着,他便要出马车。
“请等一等。”金宁忙叫住他。他回头望着她。
她撑起虚弱的身子,哑声问道:“我爷爷呢?”
“放心,我已派人去接他了。”顿了顿,安飒宇又问,“还有什么人要问的?”他猜她应该会有不少问题想问,没想到她却摇头,那张清丽却苍白的小脸满是冷漠。
“其他人,没资格让我关心。”
她的嗓音很淡,没有任何温度,若不是察觉到她眼中的伤痛,他甚至会以为她不在乎。
静静的凝视着她许久,他才示意马车停下,跃上马车旁一匹毛色墨黑亮泽的骏马,先行离去。
直到听到渐行渐远的马蹄声,金宁的脑海中浮现清晨时的情景——今日一早,她如往常一般,卯时未到便起榻,背着竹篓、拿着工具便要去荫林采草药,没想到她才出城门没多久,便遇上醉香楼那群大汉……
见四、五名壮汉将自己团团围住,金宁顿时心一沉,警戒的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男子没回答她,一双眼不断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让她背脊发凉,不由得退了一步。
“长得确实不错,看来这个买卖不亏。”庄老大眯着三角眼,频频点头。之前没仔细看这丫头,这一细看才发现她的姿色不比醉香楼里的当家花魁玉纯姑娘差,巧眉圆眸、琼鼻菱唇,精致的镶嵌在那张精巧的巴掌脸上,漂亮得犹如一尊易脆的琉璃女圭女圭,唯一可惜的是那过于瘦弱的身板,以及那稍稍枯黄的长发,除却这两样,她的价值绝对超过三百银两。
这么一衡量,庄老大的心更定了,笃定鸨娘不会怪他自作主张,虽然银子确定拿不回来,但带个绝色回去,怎么也不会亏。
他这厢满意,金宁却是浑身僵硬得像根绷紧的弦,不停的思索着他们究竟拦着她做什么?
庄老大见她绷着身子,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儿,顿时有些同情。“丫头,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摊上那么个不成调的娘,将你抵给我们,你可怨不得我们心狠。”
这话宛如一声巨雷,轰得金宁脑子一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办法思考大汉说的话,买卖、抵债……她真没想到,陈氏居然把她给卖了?!
紧咬着牙关,直到尝到口中的腥甜,她才咬牙道:“她谁也不是,凭什么拿我来抵债!不!不行,我要去找她!”
陈氏将她给卖了,那爷爷呢?爷爷要是知道了……一想到爷爷那病弱的身子,她更急,扭过身子便要往城里奔去。
庄老大见状,忙喊,“抓住她!”他可不能让这棵摇钱树给跑了。
金宁哪肯乖乖就范,早有预备的拿出放在竹篓里的镰刀挥舞着。“别过来!”众人见她手持利器,一时皆是不敢上前,纷纷看向庄老大。
庄老大低咒了声,见她一脸坚决,生怕会出意外,那对细小的三角眼闪过一抹精光,朝众人使了眼色之后才道:“让她走。”
大伙得到暗示,十分有默契的让开了条路让她过。
金宁不敢大意,依然警戒的拿着炼刀,直到退了十来步之远,才转身拔腿快跑。
她早料到庄老大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果然她一转身,身后便传来紊乱的脚步声,逼得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挤命的向前跑。
可她毕竟是个小泵娘,体力哪比得上身材健壮的汉子,不一会儿便被抓住。
“放开我!”金宁惊惶的大喊,用尽全力甩开对方,奋力的欲再跑,可不到眨眼时间,她的手臂又让另一人给扯住,这一次不论她怎么甩也甩不开,急得她红了眼。
“快放开我!放开——”
“该死!这臭丫头咬我!”被咬的大汉怒不可遏,扬手便掴她一巴掌。
第3章(2)
这一巴掌打得金宁眼冒金星,脑袋,阵混乱,却还是死命挣扎,她知道要是不反抗,等待她的便是地狱。
然而她一人的力气自是比不过四、五个男子,没多久便被制伏,就在她绝望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极为细微的马蹄声,她蓦地仰头,看见远处驰骋而来的一抹黑点,圆眸倏地一亮,想也未想,她扬起嗓子便喊,“救命!救命!有人绑……”她还未喊完,便感到后脑一痛,紧接着视线逐渐模糊,在倒地之前,她只记得耳边传来-声低咒——
“该死!是安府的人……”
接下来的事她便记不得了,只知再次张眼,她人已在马车上,看见了同在马车上的安规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救了他一命,不求他回报,他却反救了她,这下倒变成是她欠了他。
金宁虚弱的扬起一抹笑,却发觉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扯到肿涨的后脑,疼得她双眉直拧,伸起手,她本想模模肿包,却突然想起安飒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似是还回荡在马车内,让她又默默缩回了手,靠着软榻,昏昏沉沉的眯起双眸,在坠入梦乡之际,她脑海浮现了一幅景象,一个似梦却真的画面——一个男人骑着一匹浑身通墨的骏马,身穿月牙色劲装,纵马来到她身旁,他伸手轻轻一拉,将她带上马,原本昏沉而闭着双眼的她,挣扎着微微睁开双眼,看见了一张冷漠却俊美无俦的脸庞。
再次醒来,金宁发觉自己已不在马车上,而是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细软丝被,榻旁罩着用流云丝线交织而成的纱帐,她忍着昏沉不适,努力坐起身来,还未看清屋内,一旁静候的小丫头已来到她身旁。
“金姑娘你醒了?奴婢名唤红叶,是主爷派来照顾你的。”红叶见她有些茫然的视线转向自己,才又续道:“姑娘昏迷了两天,刚醒来不宜吃硬食,奴婢这就去吩咐蔚房替姑娘煮些清淡的食物,请问姑娘想用点粥还是面食?”金宁看着红叶,年约十六、七岁,感觉挺伶俐的,想必平日训练有素。
她本想说不用,可刚要开口,便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浑身虚弱不堪,又听红叶说她昏了两日,这才不好意思的道:“给我碗清粥就行了,麻烦你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请姑娘稍候,奴婢这就去吩咐。”不用一盏茶的时间,金宁便听到脚步声,原以为是红叶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安飒宇,她不禁怔愣,好一会儿后才低声的道:“安公子的大恩大德,金宁无以回报。”安飒宇直直走到榻旁那只紫檀木圆椅,落了坐后才淡淡地道:“你已经道过谢了。”
“不够……”她垂下眼眸,咬着干裂的唇又道:“若不是有你,我恐怕已沦落青楼,这份恩,是我欠你的,但我没办法任你开条件……”她一穷二白,到底能用什么报答他?
见她一脸认真的思索,似乎非得要还报恩情不可,那模样让他几不可微的扬了扬唇,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话锋一转,“金老先生我已安顿好,并派人替他治病,等你好一点,我再让人带你去见他。”闻言,原本专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金宁顿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双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