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蔺初阳笑笑地将纸张折好收妥。
隐约有种不祥预感的她一双美眸狐疑地眯了起来,“那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她刚刚在凉亭写的那些字句吧?
“正是你写给本王的相思。”他干脆宣布答案,直接证实她心中所想。
“王爷千万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那些相思是因他而起没错,可她现在还没打算和他分享好吗!
“你的心意,本王收下了。”蔺初阳径自下了结论。
欧阳芸简直目瞪口呆了,这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耍赖?这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那个高风亮节、不食人间烟火的摄政王?
正当她内心哀号之际,他突然转移话题:“明日中午过来一起用午膳好么?”
她闻言,心里一阵甜,本想直接说好,忽然想到明日一切得照旧了,便不是很确定地说:“好是好,可我明日得和董姑姑学做功课,可能不得空,你别抱太大期望。”
“也是。功课不能落下,你若没来,我便自己先用饭了。”他沉吟一会儿,表情略显苦恼,“要不这样吧,明晚我再抽空过来看你。”
“王爷总是忙到这么晚么?”她皱起眉头。
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是自律又规律的人,要他把事情留着明天再做,恐怕是怎么也不肯吧。
“嗯,今日事今日毕才好。”他正经八百地说。
好一个今日事今日毕,果然是非常有原则的人,难怪他今日跟她纠缠这么久,想来是心里起了什么盼头,非得往她这里寻个答案不可。
翌日中午,欧阳芸果真抽不出时间,于是只好差喜儿送了些雪白酥过去给他,让他中午用完饭可以配着药吃。
第6章(1)
“皇叔还没下朝么?”正以紫毫笔誊写治国赋的凤冬青突然抬头问,白纸黑字上一字字写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如其字温良端正。
“回陛下,奴才刚刚打听过了,听说边关有战事,摄政王此刻正和凤阳王商议着此事。”小太监恭敬回答。
“哦?”一双剑眉挑了起来,年少俊朗的脸庞掩不住叛逆精光,说道:“那便是说皇叔今日不得空,不会过来监督本帝功课了是不?”
“回陛下,恐怕是如此。”
“不早说!”凤冬青将笔随手一丢,伸了个懒腰后起身往殿外走去,正巧与侍婢巧莲错身的他步伐一顿,挑眉,“又是这个?”恶嫌的语气自那张微翘的嘴唇飘出。
少帝凤冬青皱起眉头,眉目清秀的脸上却总横着一股顽劣。
一连数日,他总看见巧莲在午时前端来一盘白呼呼的糕点,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叔看见糕点时神情总带些愉悦,眉眼舒开,是他不曾见过的笑容,这令他很是费解。
“皇叔吃不腻么?”他之前在殿外尝过一口,滋味便只是甜,哪有什么美味可言!
“回陛下,王爷很喜欢姑娘做的点心。”
少帝凤冬青闻言挑了挑眉,语气满是惊疑,“姑娘?哪个姑娘?”
“回陛下,正是王爷即将迎娶过门的欧阳姑娘。”
“你说的是欧阳公的女儿?”凤冬青眼底掠过一抹讶然。
“回陛下,正是欧阳公的闺女,欧阳芸姑娘。”
“那么,上回有名女子端着一样的点心站在太和殿外,敢情那就是欧阳芸了是么?”
那女子就是欧阳芸?凤冬青垂下眼,平日里总是蓄着顽劣精光的双眸此刻添上了几许诡异。
“回陛下,奴婢没亲眼见到,不敢肯定,但十之八九应是欧阳姑娘没有错。”巧莲看他抿着唇不发一言,当下以为他已问完话,就福了福身向他告退,“陛下,奴婢先告退了。”
“等一等。”凤冬青突然开口唤。
“陛下还有何吩咐?”
“派人传话给那个欧阳芸,就说本帝要在永乐宫召见她,让她过来面圣。”
“敢问陛下,可是现在么?”
凤冬青语气转为不耐,“便是现在,快去!”
巧莲应了声是便退下。
“姐姐,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我?”突然接到召见通知的欧阳芸一头雾水地问。
从缀锦阁到永乐宫这段路程,巧莲皆不发一语,欧阳芸沿路走来实在纳闷得紧。早就听闻少帝凤冬青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那日在太和殿短暂交谈便知其人与传闻相去不远,这种麻烦人物欧阳芸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但愿那正值青春叛逆的少年召见她只是一时兴起。
“这奴婢不知。”巧莲摇头推说不知。
“前面就是永乐宫,有劳姑娘在此处稍候,奴婢先去通传一声。”
“不必通传了。”正自外头归来的凤冬青与欧阳芸错身而过,步伐一顿,头也不回地朝她勾勾手指,道:“你,跟本帝进来。”
这个叛逆少年!欧阳芸眯起美眸,算准那颗骄傲的脑袋不会回头,便狠狠瞪了他几眼。
入殿后,欧阳芸正式向他拜见施礼。
“臣女欧阳芸见过陛下。”
“欧阳芸,本帝很早就耳闻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曾在皇灵寺落水,结果大难不死,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你父亲欧阳公将你许配给皇叔对么?”
“陛下对欧阳芸还真是……关心哪。”她原先想说他很八卦的。
这些上流社会的显贵们都没其它八卦可说了么,连半年前的事都拿出来说。
“听说你醒来后便失忆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次确认的口吻。
“不记得了。”
面对如凤冬青这般刁钻的人物,便是对方问一句,她再答一句,方为明哲保身之道。
然而,凤冬青却好像看穿她内心盘算,毫不客气地对她颐指气使:“本帝渴了,倒茶。”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会错意,以为是在唤自己,早了一步上前伺候。
凤冬青见状,神色丕变,怒道:“谁让你动手的?!”
“陛下不是让奴才给您倒茶么?”小太监一头雾水。
“不是让你倒,是让她倒,下去!”凤冬青怒斥。
“是、是,奴才知错,奴才告退。”小太监吓白了脸,磕头又告罪。
真是……喜怒无常又骄纵蛮横,果然是青春叛逆期啊。欧阳芸默默叹口气,不等凤冬青开口指使,便识相地上前倒茶。
“陛下,请用茶。”欧阳芸恭敬地递上茶。
凤冬青突然抓住她的手,问:“欧阳芸,你可知自己是如何落水的?”
欧阳芸面不改色挣开他扣在自己腕上的手,回答道:“臣女不知。”
她本想问一句再答一句,兴许话题就此打住,怎知见他一双闪烁叛逆光彩的眸子还一直盯着她看,俨然一副要她接着继续说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好再作补充:“事后听家父提起,好像是不小心失足跌落池塘。”
“失足?”凤冬青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可知皇灵寺里里外外也就这么一个池塘,池塘周遭有石砌护栏过腰,寻常人要攀过护栏还得费点劲,你一个弱女子要跌下去又岂是件容易的事,不觉得有蹊跷么?”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古怪,她没有任何皇灵寺的记忆,也从未想过再回去事故现场看看。若他所言属实,那她好端端地要跌下去的机率很低,因此不排除是人为因素造成。但,会是谁害她落水呢?如真是人为造成的意外,那么事后怎会不曾听人提起?欧阳家又岂会不追究责任?最后仅仅以不慎失足落水作为总结?正当思绪百转千回,脑海中忽又窜起白发老人告诫之语,当下立刻打消追根究柢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