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一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如人。
雷青云瞧出她的黯然,既心疼又气恼,心疼她的委屈,气恼她为何隐忍。
“母亲,大哥娶妻早是因为身子不好,才想早日娶妻进门照顾,可我身子强健,不急着娶妻,至于您挑的这些女子,要论帮夫运,儿子认为没一个比得上实实的!”他抄起桌上的画像和帖子,动作极快的全部撕毁。
春实实猛地抬首望向雷青云,眼睫眨动,眼角有着湿润的感动。
“你做什么?!”赵氏见状,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些女子空有家世,不见得适合儿子,以后还请母亲不要再为这事费心了。”
赵氏听了,气得柳眉倒竖。“你脑袋不清楚了,实实哪里比得上大家出身的妻子!”
春实实惨白了容颜。
雷青云两道英挺的浓眉紧皱在一起。“实实哪里不如人了,祖母过世前也留了一笔可观的嫁妆给她,她可不是空手跟着我的,再说,她服侍祖母多年,祖母多次夸她七窍玲珑心,而您也不只一次当着祖母的面称赞她行止端正,极识大体,若这样的女子不能帮夫,那要怎样的人才配得上儿子?”
赵氏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春实实则是心头一热,努力抑制想夺眶而出的眼泪,没想到雷青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亲若没别的事,我与实实就回去了。”他拉起春实实冰冷的手要离开,不愿意再让春实实忍受下去。
“站……站住,你有了妾就不需要妻了吗?不要忘了,你也是因为母亲是嫡妻,你才有嫡子的身分,出去才高人一等,而春实实就算再聪明伶俐,但妾就是妾,又是丫鬟出身,怎么也不能与大家闺秀相比,她能给你的帮助有限,你别被区区一个小妾给迷得犯傻!”赵氏将人叫住,直接瞪向春实实,当她是殃祸儿子的恶妾。
春实实表情苦涩,却也只能忍耐,一句都辩不得。
“既然母亲这么说,咱们就来赌一赌,若是这次儿子负责的铺子能争得第一,就证明儿子没有犯傻,靠的是实实的协助,她确实是儿子的贤内助,届时请母亲不要再逼婚了。”雷青云立下赌约,若春实实能帮着他拿下此局,娶正妻一事便休要再提。
赵氏撇唇嗤笑。“哼,好,她若能帮助你赢得这次的胜利,我就没话说,不过,就凭她没人、没家世,我才不信她能帮上什么忙,到时候若丢脸了,就不要怪我只帮你大哥没为你打算。”赵氏答应了,但丑话说前头。
她认定春实实没能力帮衬雷青云,儿子少了自己的谋算,这次是要吃大亏的,再加上她心中紧张的是大儿子,这次定得让青石得到丈夫的认可,如此他才有机会争得家主之位。
至于青云,本是打算帮他争个第二的,但他若不肯听她的,那就随他了,她也不勉强,省得为这事母子真翻了脸。
第十章药铺新创举(1)
走出赵氏的院子,春实实瞧雷青云的脸色极为铁青,不敢多话,静静跟在他身后走回云索居。
回到两人的屋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事你为何不对我说?”他双臂环胸,神情肃穆的问。
她站在他面前,两手垂放,紧紧交握着。
“怎么,还是不说话?我是你男人,受了委屈却一句都不对我说,这是料定我护不了你,还是料定我会食言,会接受母亲的安排,娶正妻进门?!”他眼里燃起两簇怒火,烟生喉舌的问。
“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不等她开口,他火冒三丈的再说。
春实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额头低垂,轻靠在他宽广的肩膀上,软弱得像是天地间只有他能依靠,这立刻将雷青云满腔的怒火一瞬间灭个七七八八,还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也不是怪你什么,你再不想依靠我,这事也不能自己默默承受,我若知晓母亲今日找咱们去就是说这事,我不会让你过去受辱,直接就会回绝,你又何必……唉!”雷青云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只能自己苦叹。
春实实伸手抱住他,这可是她从未有过的主动。“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她泪盈于睫,竟哭了。
他一僵。“别哭啊,我不说你就是了。”
可她还是哭。“我口口声声说相信您绝对不会负我,可是到这当口,才知自己有多胆小,有多不信任人,我不说,是怕、怕知道结果,怕自己信错人,可经过今日后,我再不会傻得怀疑您,再也不会了!”她激动的说。
这些年生活在古代,在没任何依靠的情况下,她小心翼翼惯了,就怕出错让自己陷入危险,可到这一刻才知,她可以不用再孤单了,终于可以像现在这样靠在某个人怀里,不再担心外头可能到来的狂风骤雨。
之前她一直怜惜他在雷家单打独斗的处境,可这会忽然明白了,其实她与他没有不同,同样没有安全感,同样不信任人,他们两人是如此相似,只是他已对她敞开心,而她的心到现在才真正接纳了他。
“你这傻瓜……”他紧搂着她。“我怎么也不会负你的,今生就只有你一个,将来不管母亲如何逼迫,你都不用怕,一切有我。”
事实上他心中已有主意,想到可以让她当嫡妻的法子,只是这还需要一些功夫安排,哪知母亲这么快就急着给他找个妻子,瞧来,这事他也得加快脚步进行才行,不能再让母亲污辱实实了。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颔,眼神温柔的凝视她,那样的专注让她的脸颊热了起来。
“以后当真会全心全意信我?”他问。
她脸红的咬住唇瓣,轻轻的点头。“嗯。”
她的回答令他满意,眼里藏着笑,俯下头吻上她的唇。
两人吻了一会,他才放开她,让她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记着,在我心中,你是妻不是妾,明白吗?”
“懂。”她颔首。
他低下首尽情欣赏她酡红迷人的娇颜,他真的极为珍惜她,清楚她便是自己的唯一。
“您向太太下的赌约,可是有把握了?”春实实轻声问。
若他们的铺子真能做到第一,那么太太短期内应该不会再逼他娶妻了,所以这一战他们非赢不可。
他表情严肃。“老实说还没有,但会有法子的,还是你有什么想法?”他问她。她若有所思。
“碧香夫妇上回来所说的话,让我想了一阵子,药王庙是有数百年历史且非常灵验的庙,平日香客如云,还有话说,到祁州城不拜药王,就像登泰山不观日出一样是种缺憾。由此可知此庙的鼎盛,咱们该利用这个,不该墨守成规只卖药医病,该想想养身这块了。”
他眉心一动,立刻道:“你是说专做游客生意,不做医病药材?”
“不是不做,而是并非主力,咱们的药材珍贵高档,病弱人家买得起的不多,但若咱们改为提倡一般养身健体之道,也许能有一番成绩。”
雷青云黑瞳闪动着某种了悟。“这么一来,自成一格,也能摆月兑附近同质药铺的竞争,这主意不错……”他认真思索后,心中计画隐然成形。
她见他似有打算,便不再多说什么,这男人极为聪明,她只要想得到一,他便能扩出十来。
相信他们的铺子会有新气象的。
这日,雷青堂教人意外的现身云索居。
“二少爷怎么来了?要找四少爷吗?不巧他外出了。”见到他,春实实惊讶的说。
近来听说西门巷那间铺子在他经手后,成为四家铺子中业绩成长最快的一间,而她跟丈夫所经营的铺子却是最无起色的,毕竟他们的方法是改变铺子的经营型态,是以设备、人员都得跟着换新,而这需要时间准备,起步较慢,业绩当然敬陪末座,其他人包括赵氏都冷眼打算看他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