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雀跃的将肥鹅拉至侯丞晋的跟前,要他好好瞧瞧她爹娘对她的用心。
“嫁妆?”侯丞晋瞥了眼鬼吼鬼叫的三只肥鹅,半眯起一只黑眸,话里有许多的不确定。
他侯丞晋贵为天下第一大富商,而妻子的嫁妆只有三只鹅?这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况且他早已打定主意终身不娶,至于侯门冷铁行,他已经开始在物色候家亲戚中,哪个青年才俊能令他看得上眼,进而将其带至身边好好教导他几十年,以期未来侯家铁器继续在唐城发扬光大。
“对呀!这鹅是我爹娘从它们还是蛋的时候就细心照顾,一直到它们长成肥嘟嘟的模样后才放下心来。表哥,你别看这鹅只是普通的肥鹅,它们的每一处肉都有我爹娘的爱心呢!”花蕾自小无忧无虑的生长在乡野间,完全不懂得怎样看一个人的脸色,因此她根本模不清旁人说的话、做的表情究竟有何含意,更何况是看透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侯丞晋呢?
要她了解他,实在是难如登天。
“喔!是这样。”侯丞晋真不知该怎样阻断她的话,瞧她说得口沫横飞的模样,竟让他静下心来倾听,但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能冷冷的、简短的表示他已经明白了。
花蕾与他相处不过是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她就发现他似乎不太爱说话,回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还冷冷淡淡的,当下过于安静的厅堂让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嘟着小嘴,继续说话,“表哥,你都不吃饭的吗?”
虽然知道开口跟人讨饭吃实在是不太妥,但是一来她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让她实在是受不住,二来是她必须再说点什么话,才能让这厅堂显得热闹些。
“喔!说得也是,现下已经过了吃晚膳的时间了。”经花蕾一提醒,侯丞晋才发觉自己也饿了,于是便招了招在厅堂外待命的奴仆们,命他们准备上菜。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深色的天空,平时这时的侯丞晋一定在书房里查看帐目,但今晚他却无心于商务上。
在用完晚膳后,侯丞置命奴仆整理一间厢房供花蕾暂时居住,自己则回到房里翻箱倒柜,找出尘封已久的檀木盒。
他双手捧着父亲临终前交予他的盒子,上头虽覆上灰尘,却无法掩盖刻在盒上的家征。
他战战兢兢的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只刻有龙字的玉佩以及一封书信,他伸出长指抚了抚冰凉的龙纹玉佩表面,心里头却滑过许多往昔的场景。
他忆起了,记得在他十五岁那年,爹娘拿了这只玉告诉他,这玉佩共有两块,分别扣住他与远房表妹的未来人生。
当时他对于这仅仅打过一次照面的花蕾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也因为太过年轻,所以没有多去留心被订下终身.的不悦感觉,他只是冷冷的应了声,并无多大表示。
然而十三年转眼间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的人生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也就让他淡忘了从未留心过的玉佩之事。
而今拥有另一块凰纹玉佩的花蕾找上门来了,才让他正视起这一件事。
稍后,他打开盒子里父亲亲笔写下的信,这封信他一直都没有拆开来看的勇气,一直到现在,事到临头,他才愿意去阅读。
在苍劲的字里行间满是父亲对于花家的感念,让一直想要如何打发花蕾的侯丞晋越看眉头是锁得越紧,在阅读完最后一个字时,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信放回檀木盒里,仰头望着窗棂外那一轮明月。
天呀!他该怎么办才好?
侯丞晋的浓眉越锁越紧,心底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这是他继父亲过世前后一年,第二次又有了对末来的茫然感。
如果可以,他真想要问问上苍,他该要怎么做才好?
第2章(1)
太阳都还未完全露面,淡黄色的光线照射在绿意盎然的广大宅邸里,鸟儿仿佛有志一同的开始高声鸣啼。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众人都还陷于昏睡中时,悄悄起身,可爱的小脚轻声的走在迂回的走廊里,最后那双略有脏污的粉色绣花鞋停在厨房前。
“哇!好多东西喔!”花蕾那玫瑰色的双唇,在看见眼前堆满青翠蔬菜以及肉类食品的厨房时,怎么也合不起来。
她止不住兴奋的情绪,跨开步伐进入厨房里,拿起一颗又重又大的高丽菜在鼻间闻了闻,接着竟然捺不住手痒,将菜剖成一半后,在炉灶里加添柴火,便动手煮起餐点来。
她一边煮食一边拿起一旁的围裙系在腰上,颇有大厨的架式。
花蕾知道自己昨天初来此地,就拿起别人家的锅铲煮饭的确是不太礼貌的一件事,但是这里堆满了这么多的食材,让喜爱煮东煮西的她忍不住手痒,拿起铲子、点起灶火就动手炒了一盘青菜,顺便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
就在香味四溢之时,一道不悦的嗓音由厨房外头响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片子在做什么?我有允许你踏入我管辖的厨房吗?”说话者是掌管侯家伙食已迈入二十年的厨娘王大妈,她肥胖的身躯往花蕾身旁移动,圆润的老脸上全是不悦。这厨房可是她的天地,任何人都明白她王大妈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所以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除了她!那个初来乍到的花蕾!
“我……我只是……想煮饭而已……”花蕾一张小脸满是无辜。
从小在无拘无束环境下生长的她,从来不知道人心险恶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更是不明白在大宅子里奴仆们互相打压对方,只看受宠的主子的脸色,却摆脸色给不受重视的主子看是时有所闻。
因此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闯祸了?她明明只是炒盘青菜、煮锅饭而已呀!
“煮饭?你不是来投亲的吗?怎么,还外加应征厨娘呀!”王大妈鄙夷的瞪了花蕾一眼。
她瞧这花蕾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副穷酸的模样就知道她给不起下人好处,这种人最讨人厌了!
“我不是来投亲的,我是来与表哥成亲的!”花蕾鼓起腮帮子,急忙澄清。
“成亲?你就慢慢等吧!”王大妈冷笑了一下,便动手推了矮小的花蕾,“快走吧你!出去当你的新娘子!”
成亲?笑话!这小妮子什么也不懂,就只会说要与当家的成亲,她也不四处打听一下当家主子的情况再说。
花蕾被肥胖的王大妈推了出去,俏脸上有满满的舍不得。
“那个……我……”她舍不得离开这应有尽有的厨房呀!
“还哪个!”王大妈将花蕾炒的青菜与蒸的米饭放在厨房外的地上,瞪了花蕾一眼,接着就像赶走乞儿般,用不耐烦的口吻要她快走,“把你的东西带走!”
王大妈在骂人的中途,还不忘低头瞧了瞧那翠中带软的炒青菜,又看了看透亮饱满的米粒,心下却是对花蕾的好厨艺有了一番赞美,但怎么也不肯说出口。这小妮子对煮食好似挺有一手的嘛!
“我知道了。”花蕾蹲在地上,捧起青菜与米饭,噘着粉女敕小嘴往大厅里移动。
她好想好想煮饭喔!她好想试试厨房里不同的食材……
阳光缓缓探出头来,将女敕叶上的露珠照得闪闪发光,这时,侯丞晋踏着步伐由外头进入厅堂里,他一边跨过门槛一边捏捏肩颈,俊逸的脸庞上有淡淡的疲惫。
他不断在心底抱怨着自己,责怪自己昨晚真不该还到书房熬夜对帐,但是他也怪自己昨晚工作时太过不认真,每每思及不远处的客用厢房里住着一名与他订下婚约的女孩,就会让他想起父亲过世前那一年的不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