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玮凡,所以这就是你的生日惊喜吗?”她压低了嗓音,冷冷地问著,唇角却绽出了笑容。“除了你们两个有不寻常的关系之外,好像没有其它可以解释的?”
梁若瑶依旧笑著,视线移向林晓书,往日的亲密涓滴不剩。
“若瑶……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向来率真的林晓书,此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真的有想过不应该吗?那我真是错怪你了。”面对林晓书,梁若瑶心中的冲击远比面对赖玮凡来得大。这是她从小最信任的好朋友,也是最了解她、最支持她的好姐妹,如今却背叛了她。“可是,你已经这么做了呢。”
“若瑶对不起,其实我没有想过要跟你争的,我只是不小心……也爱上玮凡了。”深吸了一口气,林晓书打算向梁若瑶坦白,“可是,在我心里,赖玮凡永远都是你的。”
“晓书!”赖玮凡惊叫,试图阻止林晓书继续说下去。
“他是我的?”梁若瑶的笑意更深了。
“若瑶,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若要说我背叛你,我也概括承受,因为我的确对不起你。”对著梁若瑶越发灿烂的笑容,林晓书知道这是她受伤时的惯有反应。“赖玮凡是你的男人,这点我再清楚不过。我告诉自己不可以,但我并不比你少爱他一点。我……真的可以不用谈搬上台面的恋情,真的!只要在你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够给我一点点的陪伴,我就很满足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连我的男人,你都要跟我共享,是吗?”梁若瑶噗嗤笑出声,笑声溢满了整间房。“林晓书,从小到大,你陪在我身边最久,和我的感情最好。当我爸妈离开我时,你在我身边,给我很大的力量。一路走来,我和你共享了很多事,快乐悲伤,衣服鞋子,所有女孩之间的小秘密。但你大概还是觉得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好姐妹,因为我最最重要的爱情,却自私得不与你分享。”
赖玮凡上前抱住梁若瑶,语带懊悔地说:“若瑶,你不要这样。我是一时糊涂,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耶。我真的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梁若瑶几乎要笑岔了气,秀雅的脸庞染上了红晕。“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可是,听你们的说法,你和晓书……今天应该不是第一次才对。如果我没有撞见,你们的关系大概就会顺理成章地延续下去吧。赖玮凡,如果我是重要的,你怎么还会需要别人的温暖呢?”
“若瑶,你听我解释……”赖玮凡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很爱你,不过你为了工作,常常不在我身边,反倒是晓书常过来与我谈心,我才会……才会不小心对她乱了准。”
“我工作,难道是贪慕虚荣吗?我的过去,你会不了解吗?没想到你会拿这个作为出轨的借口。”她挣月兑赖玮凡的拥抱,伸出纤长的手遮住笑容,丢下最后一句话:“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从赖玮凡的住处离开以后,她就用全身的力气维持著笑容,不愿让任何人发现她的无助。
逼著自己圆满完成了接连两天满档的走秀工作,直到今天,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真的都疲累极了。
一直以来,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倒她,但就这么一个背叛,竟把她逼至崩溃边缘。
放下酒杯,她放声大笑起来。
夜更深,将近凌晨三点时,“天堂”里只剩下齐辰志和梁若瑶主客两人。
梁若瑶已经解决了两大瓶威士忌,她又掏出了钞票,一张张摊在桌上,对著齐辰志笑著,“老板,我喝完了呢,再给我一瓶吧。”
齐辰志打开酒柜,再拿出一瓶酒,送到她面前。
她显然已经醉了,眼神涣散,半闭未闭的,脸颊和胸口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霞红。
他将酒推到她面前,她一伸手,雪女敕肌肤不小心从他手臂上划过,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这样的慌乱令他不解。
忍了一夜,他终于提出质疑:“你到底在笑什么?”
“如果我还笑得出来,那表示还不够放松。”她打开酒瓶,又倒满一杯。“有时候我真讨厌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放下面具。”
“可是有许多人却连戴上面具的本事都没有呢。”他好声安慰著,“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已经够勇敢了,不是任何人都有本事一直挂著笑容的。”
“可是我好累,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听完她的话,他竟有些同情。
说真的,他曾遇过许多女客在喝了酒之后拉著他痛哭,也碰过不少酒醉后就失控大闹的女人,像她这样安安静静,而且不停笑著的,著实少见。
她到底在压抑什么?又压抑了多久?许多问号在他心底一一涌现。
这样的好奇感与怜惜感,在每天与他短暂交会的人群中,已经很久不复出现了。
“但是,你可曾想过,你这个样子,会让关心你的人感到心疼?”
梁若瑶的意识已有些模糊,音调突然提高,“已经没有什么人关心我了……他们一个一个,都不会再出现了。”
他移开了她的杯子,“你有什么问题,和我谈谈好吗?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我的问题不需要解决,也无法解决。”她笑著,视线朦胧了,想阻止他的动作,却无法聚焦看清眼前的一切。扑空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老板,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天堂吗?”
这个问题,他已被问过无数次;就连一开始,他在开设酒吧之前,也曾这么问过自己。
他找不到天堂,也无法面对现实,于是,只能躲在这个名为“天堂”的酒吧,在黑暗之中暗自舌忝伤,也给路过的疲累旅人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处。
于是,他故作无事地说:“大概有吧,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方向。”
“所以,就让我逃离一下吧,一个晚上就好。”她模模糊糊地模到酒瓶,吃力地再倒了一杯。
“恕我冒昧,但……你可是失恋了?”
“对,我失恋了。不,我这算是失恋吗?我的恋情早已背叛我而去,我根本已无‘恋’可‘失’。”梁若瑶的笑容里多了一份自嘲,“虽然这是个很烂的理由,难道你就没有失恋过吗?这可耻吗?只不过想独自躲到酒吧,要求一杯酒,逃避一下,好好痛哭一场……就只是这样而已……”
她的话语漾著笑意,却无限委屈,牵动了他的情绪。
就连他,不也是一直在逃避吗?
刻意不去面对、不去碰触,在过往的酒客中练就了凡事看淡的态度,以为有一天就能完全忘记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伤口。
怎知,事到如今,伤口留下显眼的疤痕,还是不断在夜深人静时提醒著他曾经发生过的惊心动魄。
“没什么可耻的。我开这间酒吧,本来就是希望路过的人有一个疗伤的角落。”他从吧台里取出一个玻璃杯。“我能和你喝一杯吗?”
“这是搭讪吗?”
“不是。”只是她的孤独让他忍不住想陪陪她,也不希望她再喝那么多。“出了这个门,也许我们就不再有任何瓜葛。”
“那好。”她撑著头,为他倒满了杯子。
他痛快喝了一口,看著醉眼迷离的她,问:“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她笑出声。“和我的朋友。”
藉著酒意,她把在赖玮凡家里那难堪的画面都告诉了他。
越听,齐辰志的脸色越来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