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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枕美人关 第10页

作者:何舞

她会整夜不眠地照顾生病的自己,会一针一线地为自己缝漂亮衣裳,还会买来纸笔教自己一笔一画地写字……这样的主子,是小结巴短短十多年的艰辛岁月中,遇到过最好的人了。

但问题是,若是跟着女乃女乃,岂不是也得天天对着那只在女乃女乃面前笑得如沐春风,一离了女乃女乃就立刻换了一个人,翻脸跟翻书似的,浑身阴煞煞、令人看着就渗人的公子爷?呃,那也太恐怖了些!

小结巴这样一想,心里免不了发愁,忽然又听云岫问道:“那……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你也愿意随我一起走吗?”

小结巴愣住了,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问:“离开?要……上、哪儿?”“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吗?”

“嗯,非常的远。”

“那、那是哪儿?”

“北边。”

小结巴沉默了,云岫看看她,轻叹一声:“你若不愿,也没关系。”

“我、我愿意……可是、可是……”可是她牢牢地记得有个人曾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离北边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待在南方。

北方有什么?有热闹的京城,有金碧辉煌的皇宫,还有故人和一些可怕的回忆……小丫头有点烦恼了,再见女主人不像往日对自己浅笑盈盈,眉间犹如愁云轻拢,似有无尽的心事,便不敢继续问,只闷声不响跟着女主人往家去。

镇子不大,沿着青石版,不过半盏茶工夫,两人就到了家门口。

眼前是一所古朴典雅的宅院,内中布局简洁,色调淡雅明快,一应俱全,院落栽种了不少花树竹林,廊下挂着鹦鹉笼,偏院的鸽舍里还养着数十只雪白的鸽子,加上穿花廊、垂丝门、假山石、莲花池,将小小的院子点缀得于古朴中见秀美,很有些风雅。

这是云岫住了一年的家。

“女乃女乃可回来了,叫奴婢好找!”守在门口一个肤色略黑的俏丫头一见云岫,便立即迎上来,恭恭敬敬道:“公子爷方才回来了。”

云岫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脸色突变,骤然停了脚,“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吗?”

“小桃不知,公子爷也只比女乃女乃早一炷香的工夫到家,是骑快马回来的。”

“可问起我了?”

“没有呢,不过好像喝了些酒,正在屋子里歇着。”

云岫咬唇沉默片刻,才提脚快步朝后院的卧房走去,身后的小结巴愣头愣脑地想要跟着去,却被小桃拦下。

“小桃姐姐,我、我……”小结巴眼里满是央求。

小桃竖起柳眉,斥道:“你不知道公子爷是个什么性子?还敢跟女乃女乃悄悄跑出去,现在跟去,是想被公子爷打死吗?”

小结巴泄了气,扭过头,望着那道纤细秀美的身影渐行渐远,大大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桃,眼底却是闪过一丝阴沉,似诡谲、似算计,却转瞬即逝,快得教人抓不住……

第5章(1)

这幢宅子的后院虽不似那些高官富绅所居的金砖玉栏,但也是花池木亭,墙上古藤蔓绕,茂密的竹林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沿着回廊站成两排,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精美别致,幽静而极富雅趣,别具一番风韵。

云岫站在卧室门口,踌躇片刻,才轻轻一推门,一阵暖气迎面扑来,和着一股子醉人的香。

屋内生着炭火,将整个空间都烧得暖烘烘的,檀木小几上的莲瓣琉璃香炉也凫凫飘香。屋子东头有一张红木贵妃榻,壁悬着大理石挂屏,屏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鱼闹莲,西边靠墙是一排柜子并一张绣架,架子上面还有未绣完的红梅戏雪图,墙上挂着几幅书法字画,北墙则嵌着几扇花窗。

云岫悄无声息地关好门,将手里的斗篷和藏着银票的包袄搁进柜子里,再绕到珊瑚色的七宝屏风后,里头正中一张螺钿描金床,掀开宝蓝色的流烟锦帘,枕上仰卧着一名只着白色里衣的男子,正紧闭双眸。

他未束发,如云烟似的墨色散在枕间,那张少见的俊颜,依旧是凤眸薄唇,光彩照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发不可收拾的风华。

云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阵光复杂,一双纤手握成拳,松开又握紧,反覆几次,终是几不可闻默默叹了叹,转身正欲离开。

突然,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云岫一惊,猛地垂首,发现床上男子已经睁开了眼,正目光灼热地凝视着她。

男子的眸子狭长深黑,眼尾稍向上挑,眼梢眉角尽是漠漠风情,优美的薄唇一扯,含笑问一句:“不乖乖在家,上哪儿去了?”

仅是这般温柔的注视,这样宠溺的口吻,就足以令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心甘情愿地沉浸于此,不愿醒来。

可是每当云岫面对这样的他时,都会心慌意乱、心中发苦,却无从诉说。

“也没去哪,只到镇上看了看热闹。”她淡淡地回了句,红唇微抿着,露出一个倔强的弧度,手腕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想要月兑离他大手的钳制。

“手上这么凉,又没穿斗篷吗?你身子弱,也不怕生风寒……”男子眼底有隐约的阴霾,口中仍是言语温柔,说话间不仅没放手,反而抓紧她一个使力,只听云岫“啊”的惊

叫一声,整个人被扯得跌进了床榻之中,

这一个天旋地转,云岫有片刻晕眩,还来不及爬起,纤细的身子已被他翻身牢牢压住。男子近在咫尺,双肘支撑着修长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没有压到她,而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圈住她、困住她,让怀中的人儿无处可逃。

“是不是又把衣裳给那个小结巴穿了?嗯?怕她冷,就不怕自己冻着?”他低问,一边缓缓地俯下头,酒气和着热气喷在云岫脸上,她心中一紧,没来由地一阵心跳加速。

在他身下,她全身都是僵硬的,长长的睫毛如鸦翅般扑闪,可是原本因吹了冷风而有些发白的脸颊,不一会就渐渐地恢复了往常的粉色。

“怎么不说话?才几天不见,就跟为夫生疏了,娘子真真是个冷性子。”他笑吟吟地盯着她看,眉宇间尽是暧昧的意味,眼底却是看不透的深意,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一直看到云岫忍不住别过头去,下一秒却被他一把捏住秀气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过来。

他是习武之人,外表长得再美貌无害,手指却是粗糙有力的,捏得她细女敕的皮肤泛起微微刺痛。

“为夫出门好些天了,每天都在想娘子,吃饭的时候想娘子的胃口好不好,睡觉的时候想娘子会不会睡得暖和,看到稀罕好玩的小玩意儿就想着娘子会不会喜欢,怎么这会子娘子见了,就没有话想要对为夫说吗?”他坚韧的修长身躯紧贴着她,指尖摩挲着她滑腻如羊脂的肌肤,半似抱怨又半似试探地追问。

云岫沉默不语,她从来不是个虚情假意、心口不一之人,他的话她无法回应,注视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沉静。

男子倒是不恼,这样状似无情又实诚的无言答覆,在他看来似乎早就属平常,专注地凝视她半晌,唇角缓缓勾起,半真半假地道:“真让人伤心,娘子只关心那个小结巴,一点也不想着夫君。”

云岫垂下眸,似乎又担心他会刁难小结巴,担忧的长睫仿佛蝶翅,微微地颤动着。

她开口低声解释道:“小结巴很可怜,夫君……不要为难她。”

是的,小结巴,那个被她在路边买回来的小泵娘,总会让云岫想起如今还身处内宫、生死不明的妹妹们,每当看着小结巴,她向来薄凉坚韧的心总会滋生出一份无名的柔软,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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