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懂她。
但也或许就因为搞不懂,他才会史无前例为一个女人着迷。
但这个女人现在又要离他远去,就为一个薪水袋。
她甚至认为是他偷了她的钱,就为了让她屈服。
没做过的事他可不认。
他将薪水袋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向丁糖,这下子你什么都没了!
他冷冷看着垃圾桶内的碎片,最上方那碎纸正是她的名字。
你就为了债务苟延残喘吧,每日工作十八个小时,累垮自己就为那么一点微薄的薪水。
你的才能将被现实所磨毁,等到你终有能力再拿起咖啡壶,恐怕那沉重的重量已不是你那双细弱的小手所能负荷
你就在每日的太阳升起,迎接每个悲惨的黎明吧蓦地,气怒攻心,他一脚踢翻垃圾桶。
他是在诅咒她,还是说给自己心痛的
每诅咒一句,他的脑海里就浮现那家徒四壁的小套房,那比地板还难睡的弹簧床,那明明困倦得要命还是要打起精神漱洗,穿戴好衣服去上班的疲惫小脸……他后来改变心意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基于他将她当成女友看待,而她终于放下她的倔强与自尊,不也是因为她把他当成男友看待,所以协肋他的事业?
他的脑子忽然清明了起来
吵架一事在刹那间变得极度愚蠢。
他不想解释,是认为她应该相信他的人格,但说实话,他的确是有可能暗扣她的薪水,为了达到逼迫她投入他旗下的目的,毕竟,他会通报她公司未加劳健保以及找人吓她一事,不就是看到她因为掉钱的惊慌失措吗?
他本来就是个卑鄙狡诈、唯利是图的商人,现在却想被推选为好人好事代表了。“哈哈……”大手握着额际两侧,忍俊不住大笑。
臀靠上办公桌,他抓起桌上的手机,是赵东迅打来的。
“总裁,出事了。”
“什么事?”崔士皓闻言凛容。
“出车祸了。”
“你出车祸了?”
正想打电话给向丁糖时,手机却先响起了。
“对啊,我撞到一个人了。”
“我请江秘书过去帮你处理。”
“但是我撞到的这个人总裁你也认识,所以我想是不是该先通报你一声。”赵东迅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通报崔士皓一声比较好,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还挺不寻常的。
尤其秘书老爱在脑中发梦,说崔士皓是喜欢向丁糖才会对她穷追不舍,听久了,他都要被“洗脑”了。
“谁?”
“就是那个咖啡师傅向丁糖,她突然冲出来。
你说谁
赵东迅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差点耳鸣
“是那个向丁糖……”他的声音弱了。
惨了,他后悔了,他不该报这个信的啊
“你在哪?”他觉得全身血液在刹那间逆流,回不到脑子,他几乎无法思考了“在和平东路前方的巷子口
崔士皓未挂电话就急冲出办公室
“喂?总裁?总裁?我们已经去医院了喔……”
崔士皓到了巷子口找不到出事现场,再电话询问方知伤者已送到最近的医院。
向丁糖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看上去惨兮兮。
她的额头跟手都缠着绷带,脖子上也环着固定器,双阵紧闭着,若不是晕了就是睡了。“她人怎了?”崔士皓抓着赵东迅的手臂急问。
“啊啊啊……痛痛痛……”被抓得疼的赵东迅哀号。
虽然这里就是医院,也犯不着直接叫他再进急诊室一次啊。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脖子在落地时扭到,不过没有很严重,若没明显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了。”一旁有道娇滴滴的女嗓道。
崔士皓转过头,看清楚对方五官,“你怎么也会在这?”这不是赵东迅的秘书?
“呃……我……我当时也在车上。”秘书不知所措道。
“五个小时前就下班了吧?”
“人、人家加班啊……”惨了,她跟赵东迅的关系要被发现了。
这种时候能加什么班
况且Perfetto的员工鲜少加班,更别说一个秘书加到晚上十点!崔士皓冷眼斜睨体态娇柔的秘书。
“我明天请人事主管把你调离现在职位。”他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可不准同处一间办公室!“怎么这样?”秘书含泪望着赵东迅。
“总、总裁,我就是人事主管。”赵东迅提着心提点崔士皓。
“或者是你想调动?”崔士皓凌厉的阵望着赵东迅。
赵东迅决定大义灭“亲”
“我明天就会将这事处理好。”
“你真的要把我调走?你怎么可以这样……”秘书扁嘴抗议,赵东迅立刻将人带出急诊室安抚。崔士皓此时也无暇理他们,他走近病床,居高临下望着假装昏沉睡着的向丁糖。
远看没发现,近看才察觉长长眼睫正微微颤动着,眼皮遮盖下的眼珠子亦有些不安分的转动。
假睡。
崔士皓未揭破她,拉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
跷起二郎腿,一会儿又坐正,上半身前倾,略弯着背脊,手肘靠在膝盖上,手腕自然垂放两膝间,默默看着她要装睡到何时。
第10章(2)
向丁糖从来不是个耐性足的女人。
她一看到崔士皓出现,立刻闭眼假寐。
晓得赵东迅拨电话给他,她心中虽有期待,但一点也不抱任何希望他真的会出现,毕竟两人才刚大吵一场,而且他还把两人关系断得干干净净了不是?
身边好半天没动静,偶尔流入耳中的谈话既不是赵东迅也非崔士皓,而是急诊室内其他病床的病人或家属。
他走了吧?
他们都走了吗?
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怎么可以!
就在她打算睁眼瞧仔细时,睫毛忽然被拉扯,她痛得拍掉那只恶作剧的手,揉着发疼的眼。“还装。”一道沉嗓在耳畔响起。
崔士皓?!
向丁糖迅速睁眼,掀被起身,摔伤的背在她一有动作就发出抗议,她痛得哀叫了声。
“啊……”我的妈呀!
接着,她就被强迫躺回床上。
按在她胸口的大手,无疑是崔士皓的,想起“新仇旧怨”,水眸狠戾的瞪向他,像是集结了一辈子的恨。
“别这样瞪着我。”他淡道。
“你在这边干嘛?”她恶声恶气问,“看我摔伤很开心吧?”
他收回手来,定定看着她,眨也不眨,一瞬也不瞬的,反而是向丁糖先将眸移开了。
“干嘛啦?”
“那一天,我在路上捡到你的薪水,”他突然解释起那天的情况,她虽然不想听还是忍不住竖直了耳。“抽出里头的钱算清楚后,就被抢走了。那个人说是他的钱,我当时没想太多,等察觉那个男人应该不叫向丁糖时,他人已经不见了。”
“你报案了吗?”她急着想坐起问个明白,孰料才一动,背又痛得让她不得不躺回去。
“你没报案吗?”不然干嘛不讲话
“我后来忘了。”若报了案,薪水袋也就不会留在他手边了。
他人还没到警局,就入了海蓝,随后遇到了她,亲眼见识到那完美的拉花手艺,他完全把报案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把这个女人弄到自己身边来。
“你明明知道我多需要那笔钱,为什么不报案?”这样说不定她的钱就会找到了呀!
“因为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
“你、你你……”明明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是表面上的意思,向丁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我如果没走进海蓝,就会去报案了,不过抓到犯人拿回钱的可能性很低,以结果论,你我都该庆幸我忘了。”
怎么都没人告诉过她,他还挺会狡辩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
“太久了,我忘了。”跟那犯人不过惊鸿一瞥,他怎可能记到现在。她懊恼的叹气。“那你刚干嘛不说?”现在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