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记上次在窗外偷听到的话,她的姐姐怎么可以成为皇族的玩物?不行,不可以!
南魏紫压住心里的恨,冷静地看向妹妹,“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除了答应,她没有任何退路。
案王、母妃已经不在了,他们是她仅有的亲人,为了护住他们,她不惜一切。
即使得去求他……脑中闪过那人残酷又俊美的笑,南魏紫痛恨地咬牙,就算再不甘、再恨,可只要能护住他们,她什么都做。
南昕乐怔怔地看着姐姐,她当然明白原因,姐姐是为了她和弟弟,为了保护他们,她甘愿成为禁脔。
她和弟弟是姐姐的累赘。
“姐姐……痛……”怀里的幺弟被抱得疼,抗议地挣扎,南昕乐急忙松开手。
“瑀儿乖,闭上眼睛。”她安抚着幺弟,一直隐忍在乌瞳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大姐,我们只能这么随皇帝操纵吗?”
“乐儿……”看到妹妹掉泪,南魏紫何尝不痛?可她不能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默默咬牙,极力忍住欲夺眶的泪。
“姐,我们只能就此认了吗……”
“不。”绝不能就此认命,父王含冤的恨、母妃死前的悲泣,还有忠心奴仆的无辜,她环视四周,那具具染血的尸体,让她不甘心,冉氏皇族,她岂能让他们趁心如意!
她蹲,轻抚着幺弟的发,“乐儿,你忘得了父王的冤和母妃的恨吗?”她知道,倔强的妹妹心头的恨不比她少。“瑀儿又能当多久的皇子?”
幺弟才三岁,他是南王府仅剩的血脉,皇帝既然收他为义子,那这就是一个机会。
紫瞳暗暗闪过一记幽光。
她的话让南昕乐心头狠震,看着怀里的幺弟,许久,她颤抖着声音,缓缓开口:“瑀儿不会有事。”
她抬头坚定地看向姐姐,“我会保护他,也会保护你。”她脸上的怯懦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强的光芒。
南魏紫对她笑了。“乐儿长大了。”可她的心却更痛了。
她知道天真澜漫的妹妹已经不在了,是她逼她长大的,眼前的局势,她已别无选择。
皇宫险恶,只有乐儿能保护瑀儿,她不能再天真,不能再懦弱,否则她及瑀儿的性命都难保。
握住妹妹的手,南魏紫只能笑,眼泪早已藏在深处。
她不能哭,也无法哭,她只能倾尽全力守护仅有的,以及……紫眸闪过冷鸷。
案母的恨,南王府的冤魂,她绝对会一一索讨!
南魏紫换下染血的素衫,拿起放在床榻的月白素衣,徐徐穿上,月白绸缎看似朴素,细看之下,会发现宽大的袖口和裙末尾端皆以银丝绣成精致的花样。
平时,她总是这样一袭素衫,白色让她看来清丽而不艳,而今……
她看向床上的艳红云纺纱,手指轻抚着柔软纱质,模过纺纱上的金色绣线,金丝一缕穿过一缕,在绋红间交织而成,形成华丽色彩,美得让人惊叹。
南魏紫闭上眼,紧紧攥住细滑的丝稠,母妃为她订制许多这样的衣衫,可她从未穿过。
她喜素,以为这样的素,可以为她掩去几丝光华,可以让她不那么引人注目,可终究是奢望。
南魏紫无声地嘲笑,似在笑自己的天真,若不是她过于天真,南王府也不会毁,若是她出口告诉父王要对皇上有防心,也许今天就不会如此,若是……
早在冉凤琛出现在她房里,她放下自尊屈服于他,那么,也许今日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迟了,一切都迟了……
但她不会认输的,她还有乐儿和瑀儿,她已失去所有,绝不能再失去他们。
南魏紫睁开眼,紫瞳瞬间转为清冷,没有任何犹豫,她穿上红纱,最后系上月白腰带,红与白交叠,金丝与银丝互衬,宽长的裙摆曳地,层层叠叠,似绽放的牡丹。
南魏紫走向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
清雅的月兑俗仍存,可更盛的是逼人的冷艳,华丽的衣裳未遮去她的光华,反而让她看来更形绝艳而高贵,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一株艳冠群芳的魏紫花。
她仍是素着容颜,清艳的容颜,毋需胭脂多余点缀就已绝美动人,垂眸,她拿起放在妆台的发簪。
她没梳过髻,只随意将乌发半拢,一半的乌丝滑落于腰际,她别上发簪,金黄流苏垂落,跟着她的动作曳出璀璨流光。
不再看镜里的自己,她走出内室,面对着无人的房间,徐徐启唇。“我想见东陵王。”她的声音平淡,没有提高任何音量。
说完这句,她沉默垂眸,小手置于腰前,静静等待。
她知道冉凤琛一定有派人暗中监视,就等她开口屈服,藏在袖里的双手紧紧交握,半敛的紫瞳是一片冷。
一抹黑影出现在眼前,恭敬地朝她行礼。“冉五参见公主,王爷已等候公主许久,请随小的来。”
南魏紫跟随于后,两人走到侧门,门外已有马车等候,她看向左右,禁卫军仍在看守,却目不斜视。
禁卫军直属皇帝,可面对东陵王的人马却仍不敢妄动,可她想,皇上应该已接到通报了。
面对东陵王的举动,皇帝会有何反应?
第2章(2)
“公主请上马车。”冉五半蹲跪,低头将手举起。
南魏紫将柔荑置于冉五手心,踏上冉五蹲跪的膝盖,上了马车。
却没想到马车里早有人,紫瞳微颤,她瞪视那人,指尖深深陷入手心,压抑内心的愤恨。
冉凤琛?她没想到他竟在马车里等她!
难怪那些禁卫军不敢动弹。
“许久不见,我的魏紫。”冉凤琛曲膝坐于狐毛毯上,一旁的茶几置着白玉壶,而他手执月光杯,墨瞳深邃,邪气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丝毫不掩饰他的目的,一袭绋红衬得雪肤莹白,艳美无双,可那双漂亮的琉瑀紫却仍无瑕清冷,仿佛没有东西能污染她。
就是这样一双眼勾起他的兴趣,让他想看看她屈服时,那身凛然傲气是否还能犹存?
“如此盛装,可是为了本王?”啜饮杯中酒液,他的语气佣懒而低沉,唇边的笑似轻嘲又似玩笑,似猎人撩拨着早已落于笼中的猎物。
“这不就是你要的?”南魏紫与他相视,紫瞳恢复清冷,“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等她亲自踏入他的笼。
即使她极力冷静,可冉凤琛还是看到她眼里快闪而过的恨,家破人亡,她的恨他不意外,对她的目的他也清楚。
“魏紫,你想藉我除掉皇帝,为南王府报仇,是吧?”南魏紫眼神不变,冉凤琛把玩着月光杯,看着她镇定的神色,笑意更深。
“然后利用我让南飞瑀登上皇位,等局势稳定后,再除掉我,是吧?”这次,她的眼神掠过一丝慌,他笑了。
“我的魏紫,即使你聪明过人,可历练却浅了。”她的把戏,在他眼前有如儿戏,美人计对他而言无用。
“所以呢?你想杀我吗?”南魏紫抬起下巴,即使被看穿一切,可她的身姿仍然傲然,她知道像冉凤琛这样的男人对于愈难征服的,愈能激起他的好胜心,所以此时此刻她不能示弱,她得让他对她有兴趣。
黑眸轻湛,冉凤琛轻笑,“对,就是这样,你愈傲然不屈,我就对你愈有兴趣,过来!”
南魏紫握拳,她的心思完全被男人了若指掌,一颗心不由得忐忑不安,冉凤琛比她想的还难对付。
她暗暗吸口气,极力维持住冷静,然后靠近他。
冉凤琛掬起她的发,低头轻闻轻幽发香,拇指抚过细软乌丝,温柔的举动似在疼宠一块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