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倪予晨略显不安,眸底蕴含随时想走的神情。她专注观察他,目光细细梭巡,想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一丁点儿的不对劲,透露此处不宜久留,她该转身离开。然而,他俊美侧脸沉静到毫无表情,甚至没特别留意她。
进来之后,沈致杰举止更自然了,看来毫无一丝慌张,黑眸冷静,视线没有和她特别接触。
等到咖啡煮好,他才望向她,低声问:“要不要加糖?”
倪予晨摇头,下意识移开目光。他投注的眼神让她局促不安。他把其中一杯咖啡拿给她,她接了过去,还没尝之前当下决定喝完这杯咖啡就离开。
这是错的,这无法解决任何事情,她的烦忧,日常生活的琐碎、麻烦依旧存在,她的压力依旧存在,不会消失。
总之,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或许,连咖啡都不该喝,现在就离开。
隐约察觉她思绪翻来覆去,沈致杰沉静看她好几秒,忽开口:“你头发好直、好黑,你没有染发吗?”站在身后,替她解开马尾绑绳,长发瞬间顺势而下,他手指轻筛穿过发丝,感觉它的凉滑柔细。
“咦!”当马尾被解开,她轻微抗议,急忙将咖啡杯搁回玻璃圆桌,一不小心没放好,杯子被她碰倒了。
她太慌张了吗?她回眸,蕴含谴责的眸光觑他,他却只是笑,黑眸深邃,唇角勾起,那样意味深长的笑惹她心烦。
她上前扶起倾倒的咖啡杯,正想找寻面纸擦拭,他忽然握住她手臂,将她半转过身,亲吻她左脸颊下缘靠近颈项的肌肤,唇轻柔上滑,贴附耳畔,温柔低声说:“别管了,没关系的,明天服务生会收拾。”
她听到咖啡湿答答滴落毛毯的声音,细微近乎无声,香气漫开,弥漫空气中。
人们喝咖啡不是为了保持清醒吗?第一次觉得咖啡无法提神,却能魅惑人心,要不然他们怎会这样?
“怎样?”她一定是把疑问说出口,因为她听到他问,声音温柔,指月复不慌不忙刻划她的唇形。
她轻轻蹙眉,摇起头。
他们正在为彼此迷惑,空气中飘散咖啡香气,却丝毫没带来半点清醒。
她以仅存的理智凝视他,终究启口:“我并不是单身,我……”正说明她的状况,他却低头吻住她双唇,将她剩下的话语堵住。
是堵住,还是吞噬?这一秒和下一秒她都没弄明白。只记得他愈吻愈深,伸出的舌尖轻搅她唇肌内里,她怯生生地迎接,以舌尖轻触他,才发现他也是紧张的。
他的舌绷得很紧,为了掩饰内心紧张,他紧密覆住她双唇,吸吮舌忝舐,吻得更深,最后挑逗轻舌忝过她下唇。
一吻结束,沈致杰放开她,她怔忡退开靠向写字台,神情羞怯含着茫然,双手垂放身后两侧,美眸轻眨,眸底氤氲,困惑望向他。
内在深不可测的欲/望让他俊美的脸庞变得更魅惑,黑眸漆深如墨,静静和她对视。
“你呢?有没有女友?”她终于找到声音,又问了一次,这是她第二次问了。
“没有。”一瞬不瞬,双眸未眨,简短回应。
倪予晨想做点什么让他打消念头,却只是轻轻叹气。“我不行,我有男友。”
下一秒,她已往房门方向移动,正要弯腰拿起搁在墙角的公事包,他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肘阻止她离去。
“就不能暂时忘掉原有的身分?我只是S先生,你是我的N小姐。”
她侧过脸看着他,他才松手,低声说:“没有人会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黑眸微微瞠大,黑色瞳孔出现惶惑不安,他在她眼中望见自己身影,俊脸沉静,声音紧绷粗嘎:“请你……不要走,我需要你。”
至少此刻,至少是现在。他没说出口,她在内心替他把未完的话补齐。
后来,倪予晨留下来了,只因为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拥有相同脆弱、相同孤单的表情。
香港那一夜:aml:39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搔她痒,倪予晨笑着闪躲,烦不胜烦,干脆拉开薄薄的被单,将惺忪睡脸埋了进去。
棒着白被单,沈致杰亲吻她下颔,沿着身躯的线条向下,听见她慵懒撒娇的笑声,白细手臂突伸出被单外推开他的脸。
沈致杰眼眸蕴含笑意,被推开却还是故意凑近紧挨她,手伸进被单轻搔她痒;她猛躲不已,除了天生怕痒,他手里拿了小小冰冰的东西在弄她。
般得她有点火气上扬,频频抗议。他一把扯下被单,让她露出整张脸,刚洗过澡,她的头发柔细,又黑又长,但笑闹一阵,披头散发地盖住半张脸,慵懒凌乱,神情恼怒。
他整个身躯放松舒适,单手手肘撑床手掌托腮,黑眸蕴含趣味笑意,紧盯她不放,好几秒之后,换来她蹙眉疑问,他才张嘴无声说:“你很性感。”
她拨开遮住视线的头发,失笑嗔说:“我才不信你,我明明狼狈凌乱。”
他好整以暇微笑,凑过去吻她的唇。“你不知道你很性感……”手指轻模她锁骨附近柔滑肌肤,哼歌般反复。“你很性感。”
“你手里拿着什么?”笑得蜷缩,忽用力扳开他的手掌,发现是个小小银色指环,圏在他小指上。“原来是这个。”
恍然大悟,她笑了起来,这指环弄得她又冰又凉。“戴这做什么?防小人?你也会怕小人?”戏谑口吻,取笑他。
“怕,很怕,戴了就防你这小人。”他反呛回去,也是笑着闹她。
“真的怕,你可以到桥下请老婆婆帮你打小人呀。”这可是香港赫赫有名的仪式。
他没回应,她好奇拉他手仔细打量,扬眼俏皮觑他,黑瞳变得又亮又美,撇撇嘴,好笑说:“怎么我觉得你才是我的小人。”
他忽然将指环拔下,套进她手指上,而且什么不挑,偏挑她的无名指,眯眼审看。
“我觉得你戴比较好看。”
“咦!什么嘛!”错愕瞄着手指,发觉用力也拔不出来,她才慌张说:“不可以,我不要戴这个。”
试了几下都不行,戒指卡得很紧,倪予晨一脸焦急,沈致杰只好帮她取下,但不是那么好拿出来,过程中不顺利还把她惹恼了,一把推开他胸膛要坐起身。是把他推开了,也坐起身,但她的指甲却在他胸膛上不小心划出一道痕迹。
不深不浅,倒也足以见血。都怪她指甲向来凹凸不平。她有个坏习惯,无聊、思考或紧张,都喜欢用一个指甲磨另一个指甲,她这坏习惯并没有像某些小朋友会把指甲放进嘴里咬,但指甲老是被她磨来磨去弄得很不整齐。
就算没有拆信刀这么利,但她突然这样用力一划,还是划出一小道伤痕。
沈致杰微蹙眉宇,低头看了一下。她见状,立刻慌张道歉。
“对不起。”
“咦!”他猛捉住她手仔细看了一下,她指甲半长不短,指缝很干净,但就是表面全是不平整的。“你真怪。”
他认识的女生全部都会擦各色指甲油,定期保养,修整成圆弧纤长的形状,没有一个女人像她。
她默默抽回手,听见他说:“不太像女人喔,倒像小孩子。”
忽想起大学时期,有次他们要对外比赛,在辩论社社办练习,当时他负责结辩,这学妹排在他前面负责答辩,老是见她在台下弯曲手指不知在干嘛,原来就是在磨弄指甲。
倪予晨将手默默放到背后,磨蹭一阵,终于拔下戒指,随即交还给他。
他接了过去,低头把它戴回小指当尾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