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刺激让她缩了一下,小手捂在心口,想借此平复乱了的心跳。
看着他骁焊的背影渐渐消失,她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悸动,就算面对少连时,她也不曾如此,这种感觉让她难以解释。
“大妞,池爷能成吗?”月娘其实看池青瀚挺顺眼的,不为别的,就为他看着大妞时,眼眸中的真切情意。
“我相信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他。
凌飞嫣和母亲在前厅等了一夜,眼睛都泛出血丝,她第一次觉得夜如此漫长,惴惴不安的心,让她一整晚坐立不安。
月娘在晨光微曦之时,再也撑不住了,趴在案几上就这么睡着了。
她贴心地替母亲盖上薄毯,不想打扰她休息,便走出前厅,穿过庭院,直直走到大门,打开角门,不安地在门边东张西望。
已是夏末,风有些萧索,早展起了些雾,街巷内没有人烟,湿冷的风,让她有些后悔没有披件外袍再出来,不过吹吹风也好,可以让一夜未眠的脑袋清醒些。
她倚着门,眼睛紧盯着巷口,没过多久,她突然觉得被水滴到,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开始下雨了,而且自己竟然靠着门睡着也许并没有睡多久……
“大妞!”爹的叫声敲醒她昏茫的意识,她的刘海被雨水打湿,披附在眼皮上,但她依然能看见从不远处向她急步走来的两个男人。
她爹,还有——
他高大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凌飞嫣甩甩头,正要举步迎接,双脚却一软,整个人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
“嫣儿小心!”池青瀚焦急地大吼,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她,稳稳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嫣儿嫣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啊!醒醒、快醒醒!”他担忧地一把横抱起她。
“快进门!”刚被放出来的凌誉书也急得不得了。
“不,我直接带她去大夫那!”话才刚说完,急切的身影早就跑得老远。
池青瀚这个笨蛋,她没事,只是因为紧绷了一整晚,一看到爹安全没事,突然彻底放松才会这样,而且他的怀抱好温暖、好舒服,让她放心地逐渐闭上眼。
凌飞嫣觉得身体好热,头重脚轻,只依稀听见自己断断续续地问道:“我爹呢?我爹呢?”
然后就会有个低沉却令人心安的嗓音凑到她耳边,回道:“他很好。”
只要她问,他就一定会回答,好似从没离开过她的身边,接着就会有条冰凉的棉巾盖在她额头上,让她热得难受的脑袋得到片刻舒缓。
直到她的身体再也不觉得不舒服,睁开眼,看见帮她盖被的是母亲,心里莫名地难掩失落。
第3章(2)
“他在床边守了好几日,我看他又脏又累,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冋去休息,他前脚才走,你就醒了。”
“娘在说什么,我、我又没问到谁!”凌飞嫣没想到娘会突然提到池青瀚,害羞得连忙否认,只不过大病初愈,喉咙有些干哑。
月娘递给女儿一杯水,顺势坐到床沿,沉吟半晌,下定决心要与女儿谈一谈,“大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却硬生生被打断。
“爹呢?”她不见爹的身影,紧张地问。
“你爹去衙门了。”月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说的。
“他竟然还去衙门?”她大惊,掀开棉被就要下床,“朝廷如此待他,他干吗还这么忠心耿耿?我去叫爹回来!”
月娘急忙拉住女儿,“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些,千万别激动,你爹是去递辞状的。”现在就算老爷想留,朝廷也不见得答应吧!
她听了娘的解释,才又冷静下来,安静地把话听完。
“这次多亏池爷联合山西商会的力量,求得魁首雷闾泰大爷的帮助,榆次县所有商人联名上书,力保你爹的清白,池爷更立下保证书,若你爹真犯了罪,他身家性命全都奉给朝廷。”
“他……”她心底一阵感动,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嘟囔道:“真傻……”
为了她,他竟然连性命都可以拿来做担保,对她一见倾心就有办法做到这种地步吗?他对她究竟有怎么样的感情?
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甚至讨厌自己的人,义无反顾地投入所有感情,甚至甘愿付出性命,连她对少连都不曾有过这般强烈的感情!
少连!凌飞嫣突地瞪大风眼,后颈一麻,她有多久没想起他了?
这几个月来,她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占尽,任他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生活毕一甚至帮她救出爹,她才认识他多久?怎比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少连?
天吶!她究竟是怎么了?
“大妞!”见女儿猛摇头,月娘一惊,按住女儿的肩膀,“大妞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母亲的惊叫,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愣了好久,然后无奈地笑了笑,安抚道:“娘,我没事。”
“大妞,有件事瞒了你好久,我现在一定要跟你说。”月娘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有勇气说了……
“什么事?”她看着娘亲惴惴不安的模样,突然有种不样的预感。
“这个……那个……娘觉得池爷比少连好……嗯……娘是过来人,知道池爷更适合你……”
“娘,你应该不是要说这个吧!”娘一紧张就会猛吞口水,眼神乱飘,现下就是这个样子。
“对,我正要说。”月娘模模自己的脸颊,眼神就是不敢对上女儿,“你平日照顾我们这一大家子就已经够累了,若真嫁给少连那种软弱的男人,你会更辛苦,池爷就不一样啦,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娘!”凌飞嫣抚额皱眉,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哎呀,我正要说正要说。”月娘紧张得两手不停揪着裙子。
“娘,你就直说了吧,我猜不是好事,但你放心,我顶得住!”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家人,只要家人安稳,其它事她都能接受。
月娘踌躇再三,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大妞,娘和你爹最近多少了解池爷的身世,虽然他出身不好,做的生意也不算体面,但他对你的心,我们俩是看在眼里的。”稍微停顿了一下,月娘难得严肃地道:“你不要怪爹娘擅自收下池爷的聘礼,他当初来家中求亲时,什么话都还没说,就直接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说他喜欢你,会用生命保护你,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听到娘转述他的话,凌飞嫣略显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娇嗔道:“娘!”
“其实你爹一开始并不同意,他曾听闻池爷的为人,听说他为了赚钱,连花楼赌场的生意也不放过,是娘说服你爹同意的。”
“为什么?”凌飞嫣错愕地瞪大双眼,她以为性格温和、不识愁滋味的娘,应该,不,是绝对不会喜欢像池青瀚这种人的!
月娘笑了笑,“我很爱你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太脆弱,而莫少连软弱又自私,甚至连你爹的一半都不如,更不及池爷对你的千分之一,他就算对你有意,但最爱的还是自己!”
凌飞嫣像是突然明白什么,苍白的小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她起疑地问道:“娘,你要说的事,是不是和少连有关?”
月娘缓缓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女儿手中。
她盯着银票,上头盖着京城钱庄的戳章,一万两——黄金?
她倔强地咬住下唇,眼泪却早已滚落,她抖着嗓音问道:“这……这是少连寄回来的?”
“是的。”见女儿这么痛苦,月娘也不舍地哭了。
“没有顺便捎来只字词组?”凌飞嫣还怀着最后一丝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