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嫣心中想着事情,自然没留意脚下的状况,不小心踩到自个儿的裙边,差点跌倒,幸好鲁儿及时扯住她的袖子。
怎么回事?她今天一直出状况,左眼皮还一个劲儿地跳不停,心慌慌的,该不会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她不该去庙里上香的,最近爹心情不太好,娘也跟着唉声叹气,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她,偏偏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加上她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想少连,对家中自然有些疏忽了。
她不可以再这样了,等会回家,她定要向爹娘问个清楚。
“小姐你看,咱们家门口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好热闹啊!”两人才刚走到巷口,鲁儿便发现异样,兴奋得加快脚步打算一探究竟。
“鲁儿……”凌飞嫣才刚想把丫头叫回来,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和敲锣打鼓声骤然在耳边响起,她一边掩着耳朵,一边小跑步跟上。
然而眼前所见,顿时让凌飞嫣惊讶得呆愣在原地。
她家的红铜大门大开,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两条二十来丈的红色鞭炮,像两尾上下腾跃的红龙,爆出巨响,一条长长的喜乐队伍使劲吹打,乐声响彻云筲。
吵死了!凌飞嫣抿了抿小嘴,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笑到嘴巴都快合不拢的爹娘和弟妹们。
爹娘红光满面,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弟妹们则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大又热闹的场面,表情凉奇不已。
包奇怪的是,百来个高壮惊人的大汉,两人一组地扛着不同的礼品,鱼贯而人,每个都穿着大红绸缎礼袍,头顶礼帽,帽上还插着飞翘的五彩花翎,面带喜气,走过她家人面前,就会雷吼一声:“凌老爷子、夫人,天大的喜事呀!抱喜恭喜!”
第2章(2)
“小姐小姐,快快,快跟鲁儿来呀……”
折返的鲁儿粗鲁地拨开人群,冲到她面前,还不等她问话,便大声嚷嚷起来,“我去问过老爷了,老爷说是小姐的大喜呢!是求亲下聘礼的队伍,会不会是莫少爷高中状元,要娶小姐回去当状元夫人?”鲁儿两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不由分说拉着凌飞嫣的手就往前冲,她奋勇地挤进人群,扯开喉咙大喊:“借过、借过!”
“鲁儿,跑慢些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殿试都还没举行呢,哪来的状元可当?偏偏鲁儿压根没听到她的叫唤,硬是拖着她跑,她还要顾着手上的提篮,裙襬又长,手腕像要被扯断似的,她真的会被这粗鲁丫头折腾死。
“鲁儿,你……你停下……啊!”她的脚突然打了结,身子失去平衡,提篮一飞,篮中的东西洒了一地,眼见就要出丑——
“小心!”
一声粗吼,她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庞大的阴影,接着一只铁臂揽上自个儿的腰,并将她往一副温热厚壮的胸膛里揉去。
是谁?这是要救她还是要害死她呀?怎么这么粗鲁?
健臂带着浓厚的占有欲,彷佛快把她的腰给勒断了,让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喉咙搔痒得直想咳嗽,还有鼻子,不知道撞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痛得要命!
放开啦!她宁愿被众人笑话,也不要被救得这么痛苦!
她使尽全力,才勉强握住两个小拳头,像小猫咪给大老虎挠痒般,捶着对方的胸膛抗议。但她娇弱的力道,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有没有受伤?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伤到了?要不要找大夫?”
担忧急切的男声突然从她头顶上传来,这个人的嗓音低沉粗厚,好像有点耳熟。
突地,男人猛地把她向后推开一些,不停摇晃她的身子,惹得她一阵头晕目眩,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又听到他自顾自说了一长串。
男人见她不应声,以为她真的受伤了,浑厚嗓音更难掩焦急,扭头便吼,“阿虎,快去把西街尾那卸职老御医叫来,若慢了半步,老子就把他头顶上剩的那两根毛全剃了!”
闻言,凌飞嫣知道自己若再不出声,男人恐怕会做出更夸张的事来,她卯足了力喊道:“我没事,你别费事叫大夫了!”
“你真的没事?”男人还是不放心,蒲扇般的大掌握住她的肩头,像是要再次确定似的,一双眼紧张地瞧着她。
凌飞嫣轻轻地点点头,慢慢将视线往上移,最先看到的是男子线条冷硬的下巴,青黑的点点须斑,显然用心打理过,再往上看,髙挺的鼻梁,炯亮有神的大眼,瞳孔黑亮的过分。
此时,男人那双眼像燃着火焰,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她。
她感到心头猛地一震,认出男人的同时,胸口顿时瑟缩了一下。
“是你?”她不自觉轻咬红唇,不明白刚才不小心的震撼,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记得我?”他毫不掩饰眸底的惊喜。
怎么可能不记得!这男人高壮得惊人,还有他粗矿的长相及……
她再次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皱皱小鼻子,他的穿著还是这么没品味,一个大男人没事穿什么真丝大红袍?他如此特别,她想忘都忘不掉——咦?不对!
她瞥了他一眼,再看看身后的阵仗,视线来回了好几次,心中的疑虑越升越髙。不、不、不会吧?
“聘礼队伍是你的?”她的小嘴微启,娇媚的丹凤眼警觉地眯起,眼角的小红痣妩媚得勾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的胸口顿时一窒,他的小女人可真美,美得他心荡神驰,粗糙的指月复差点就要从了心中的欲念,在大庭广众下,轻薄那颗美丽的朱砂痣。
他如炬的视线让她又羞又愤,忍不住嗔道:“问你话,怎么不答?”
她可没忘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坏印象,他是个野蛮人,为了妓女跟赵大忠争风吃醋,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她向来最不齿这种不用脑的男人了。
“你别恼,我答就是了。”他好怕她会讨厌他,赶紧出声。
“你先放开我。”凌飞嫣昂起下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会无条件地顺从她任何要求。
“还不放?”她不悦地瞪他一眼。
虽然舍不得佳人柔软的娇躯,但他还是乖乖地放手。
凌飞嫣一重获自由,立刻退后,站到家人身旁,没好气地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等他解释清楚。
“在解释之前,我要你记住我的名字,池青瀚,今年三十岁,尚未娶亲……”
“你叫什么、多大年纪、娶不娶亲,都与我无关!”她突然不想听他解释了,因为她有预感,刚刚一晃而过的可怕疑虑,似乎会成真!
“怎么没关系?”他指着身后的聘礼队伍,激动地辩驳,“队伍是我的,是我池青瀚要订下你凌飞嫣,你爹娘收了我的聘礼,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是我儿子的娘!我就是你一辈子的男人!”
“好!池爷好样的!池爷果真是条汉子!”阿虎被主子的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带头吆喝。
手下们也有样学样跟着高喊:“池爷!池爷!池爷!”
凌飞嫣的耳朵快被这些粗人的吼声给震聋了。
“谁、谁是你的人?不要乱说!”她被气得小脸涨得通红,“你这个疯子!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我不要聘礼,你走!”
失控的凌飞嫣早将平日的清冷高傲抛到九霄云外,她气冲冲地挡住队伍,纤纤手指乱点,“你你你,还有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抬回去!”
几名大汉傻笑着搔搔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不打算停下脚步。
她气极了。好,不听她的是吧?她亲自动手总可以了吧?她走到一扇雕工精细的红木镂花描金屏风前,伸手就要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