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着你的真实身份,还说没骗我?”
“我没瞒,更何况你也从未问过,一开始是你认定我是个算命的,我从未说过我是。”
“强词夺理!”她气得只差没有跺脚,现在可好,她瞒了一辈子的事让人知道也就算了,偏偏知道的这两个人都是如此的位高权重,这下勤王府真的要抄家了。
“放开我!”她的眼睛因为委屈而泛着泪光。
他张臂抱住了她,紧紧的,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平静下来,“你听清楚,不论将来变化,我一定陪你。”
“放开我!”她依然伸手想要把他推开,但是他根本不放。
“王爷!”发生了大事,原本守着方继尧的青云也顾不得规矩,动手将拦着他进屋的下人给打倒,匆忙推开门飞奔而至,跪在方继威的面前,“王爷,大事不好了!”
方继威看向他,“说。”
“太子爷受了伤!”
方继威的心微惊,“说清楚。”
“属下守在太子爷的门外,明明无人进出,但突然听到太子爷屋内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冲进去看时,太子爷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方继威与胡奕昕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往方继尧的厢房跑去。
方继尧已经被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胡奕昕用力的扯开他的衣襟,只有肩上一道伤口,伤口并不深,但流出来的血液却是黑的,伤他的刀有毒。
她的注意力很快的被丢在一旁的匕首吸引,她的心当下凉了半截,她认得这把匕首,当年师母特地打造了这把匕首送给何幼安,还在刀口处抹上剧毒,只要轻轻一刀,那毒便能轻易取人性命。
今日她心思一团乱,所以也没留意到向来跟在她身旁的何幼安不见踪影。
“绝对不能让他有个万一!”方继威一颗心全悬在方继尧身上。
“我尽力。”胡奕昕恢复镇静,暗暗将匕首收起,派人拿来自己的药箱,专注处理方继尧的伤口。
方继威守在外头,一脸的沉重。
“确定无人进出?”
青云跪在面前,点着头,“属下守在门口,确定无人进出,听到声响后,便冲进屋子里,就只见太子爷倒在血泊之中。”
这是勤王府,出入分子单纯,没人有理由伤他,除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胡奕昕方才跟他在一起,所以她没机会下手,但是她的婢女就不一定了。
一抬头,就看到何幼安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屋里,他的神情一冷,大步的跟进去,挡住她的去路。
何幼安的眉目低垂,“先生请让让,奴婢要进去协助世子爷。”
“你方才人在何处?”
“奴婢人在小灶房里忙着。”
方继威的眼睛一眯,“你说谎!”
他不客气的一把拉住了何幼安,她手上的盆子应声落地。
何幼安被拉倒在地,发出的声响令胡奕昕分心的看了一眼,见状一惊问道:“你做什么?”
“是你做的?”方继威没有回答胡奕昕的问题,压抑着满肚子的狂暴问何幼安。
何幼安没有试图扭开手臂,只是跌坐在地,低头不语。
“你该死!”他的脚朝她用力一踢。
胡奕昕也顾不得躺在床上的方继尧,立刻冲过来护住了何幼安,“你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动手打幼安?”
“人是她伤的,”方继威指控,“你要如何处置?”
胡奕昕的嘴一抿,什么话都没说。
看着她的沉默,他体内的愤怒与挫折生起,“看你的神情——你也知道是她所为?”
胡奕昕牙一咬,“知道又如何?”
方继威难以置信,双手紧握成拳,“难不成是你下的令,为了隐瞒自己的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
胡奕昕的眼一眯,气愤的说:“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算了,若你真这么以为,那就是我下的令!怎么,你能奈我何?他是太子又如何,你是平宁王又如何,在这勤王府里我是勤王世子,你们两个人的命我都可以拿下。”
“世子爷!”何幼安连忙拉着胡奕昕,低声祈求,“你何苦如此?这一切都与世子爷无关,全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你会这么做,不也是一心为我?”胡奕昕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你是我的人,要有事的话,我们一起担。”
她用力的拉着何幼安站起来,扬起了下巴,一脸的倔强,“太子爷的伤,我会尽力处理,但他能不能活下来,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若他真有个万一,大不了一命还一命,我的命赔给他就是。”
“你想的未免太过天真!”方继威狠戾的瞪她,“他是将来的天子,国之根本,若他有个万一,就算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第12章(1)
“那就别让他有个万一不就行了!”
听到门口响起的声音,胡奕昕的心一惊,错愕的转身,没想到会看到久违的崔顶天夫妇。
“师父、师母。”一看到他们,她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崔顶天率先走了进来,看到胡奕昕的泪,不禁眉头微皱,这么多年不管面临了任何风雨,这丫头可从没哭过,他责难的瞪了方继威一眼。
方继威敛下眼,看着她的泪,他的心同样隐隐作痛。
崔顶天抿起了唇,面无表情的越过方继威,径自来到方继尧的床边。
“别哭了,我们来了。”崔师母拍了拍胡奕昕的肩膀,对方继威微点了下头。
方继威神情复杂的紧盯着胡奕昕。
胡奕昕却不想看他一眼。
“昕儿,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崔顶天开了口,“还不过来帮忙!”
胡奕昕用力的一抹自己泪湿的脸,快步的走到崔顶天身旁,一时之间,屋内除了师徒俩低声的交谈,什么声音都没有。
“去帮你师父。”崔氏将跪在地上的何幼安扶起来,轻声的交代了一句。
何幼安低着头,连忙跟了进去。
崔师母扫了方继威一眼,“王爷,借一步说话。”
方继威没有迟疑的就往外头走,他将方继尧交给崔顶天,这也代表着对崔顶天某种程度的信任,崔师母因此脸上浮现浅笑。
“幼安是我的徒儿,”一走到屋外,崔师母亲自开口向方继威求情,“若太子爷这次平安,就放过幼安。”
方继威摇头,“这事要太子亲自定夺。”
崔师母忍不住一笑,“世子爷的意思是,昕儿也要交由太子定夺吗?”
“昕儿与此事无关。”
“但方才我在屋外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崔师母嘲弄的看着他,“你不也认为幼安是受命于昕儿吗?”
方继威不禁沉默,方才确实是他一时冲动了。
“我所熟知的平宁王该是做不来欺君罔上之事,”崔师母的眼底浮现对方继威的同情,轻叹了口气,“昕儿纵使有难言之处,但欺君在先也由不得她辩解,若事情真满不住,我只希望能够不要伤及无辜。”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有王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崔师母看着远方,“想这缘分还真是奇妙,怎么也料不到,有一日你会与我的徒儿相识,只是不知王爷是否还介意我夫君当年强取你的药瓶?”
“这件事我早不放在心上。”
崔师母闻言浅浅一笑,“师父当年曾说,若是有缘自会相逢,现在听来确有几分道理。”
想起已逝的太后,方继尧也是满心感触。他拿出怀中的药瓶,想起了胡奕昕的话。
“在我手中,不过就是个漂亮的瓶子,但在医者手里,却能救人。”方继威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当年祖母要我将药瓶交出,心中也是这个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