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佩的表情。”她认真的点着头,一手模着脸。“我可从来没这种胆量自尽。”
“你没有这种胆量?”他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呃……我已经不记得原来的自己了,所以你说的那个江初香不是我啊。”说这话的时候,她整张背都湿了,后知后觉的想到,假如江初香真像他说的那么坏,那么她日后在这里一定没好日子过。
案亲是刚被铲除的大奸臣,她现在是要遭夫家休离的下堂恶妻,她对这个世界再无知也清楚古人的观念有多么保守,眼前她如果出了将军府,恐怕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思及此,江初香看着邹定睿的眼神当下一变,彷佛看见一根大大的浮木飘在她面前,她若是不赶紧抓牢就是傻子!
“这位大侠……”不对,记得春荷说过世子爷是什么少傅的,喊大侠实在太失格了。她咬了咬唇,立刻改口,“世子爷,我求求你了,我对以前的事情真的一件也记不得,你不能拿以前的旧帐对付现在的我,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邹定睿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个女人了。
“你看,我连自己的爹叫啥姓啥,就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那些事怎能怪我呢?总之,往后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你暂时别赶我走。”
她是真豁出去了,哀求人这种事她前世也没少干,她一个小小的业务助理,经常就得跟难缠的厂商周旋,说来在二十一世纪的台北生活大不易,比起古代说不定还更难过活!
无论如何,既然老天爷没让她死,她就要在这里好好的活下来,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任何一条活路。
“你在求我?”邹定睿看她恳求的神情认真,没有半点造假的成分,不禁诧异。
“是啊,求求你了,我现在无亲无故,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要是将我撵走,我很可能会饿死在路边的。”说到这儿,也不知是帮腔还是凑巧,她的肚皮竟然真的冒出好大一声咕噜声。
闻声,两人都傻住了。
邹定睿怪异的瞪她一眼,彷佛看见妖怪似的。
江初香一脸害臊的干笑两声,手按在扁扁的肚皮上,垂眉敛目,可怜兮兮的扁着嗓子哀求。“世子爷,你行行好,我现在肚子很饿,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什么都好,什么都不挑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邹定睿瞪着她良久都没开口,她只能努力加重哀求的眼神,像小狈乞食一样的瞅着他。
这真的是江初香吗?看着眼前这个不顾自尊拚命装可怜只为了求他给顿饭吃的女人,邹定睿第一次感到迷惑了。
南园的主屋里,邹定睿紧皱眉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正风卷残云似的吞食着桌上的佳肴。
一盘麻花卷、一盘蒜泥白肉外加一大碗的白饭,不出三两下工夫就全让江初香扫下肚,连吃相都顾不上了。
春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先前她虽然不是世子妃房里伺候的贴身丫鬟,但也曾在将军府的家宴上见过江初香的吃相,绝对不是眼前这副模样。
她真的忘了自己是谁?看着江初香狼吞虎咽的吃相,邹定睿的心又开始动摇。
原本他以为她又在使什么诡计,目的是不让自己被休离,可是看见完全变了个人的江初香,再加上先前她苦苦哀求的样子,他很难不动摇。
他并不认为为了免去被休离的屈辱,那个刁蛮又心高气傲的江初香会做到这种程度。
否则先前当她知道江家垮了,自己成了罪臣之女要被休离时,她也不会愤而投井自尽。
依江初香那又蛮又倔的个性,绝不可能有妥协的时候。她从来没求过人,为了图一分温饱来求他,那更是天崩地裂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眼前这个江初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中邪?
“我吃饱了。”吃完最后一颗白胖饺子后,江初香总算舍得放下筷子,接过春荷递来的帕子,不好意思的擦擦嘴。
她刚才是真饿昏了,一看见食物送上桌就拚命夹进嘴里,都忘了旁边还有其他人。
回想起自己的吃相,她又尴尬的红了脸,只敢用眼角余光瞅了瞅邹定睿。
啊,这个安平侯世子长得还真是好看,难怪会被原主看上,硬逼着他将自己娶回家当老婆。
“那个……世子爷,我已经吃饱了。”一个活色生香的英俊男人不说话光看着自己,着实令她的心跳越跳越快,吃得颇撑的胃开始绞痛,隐约犯疼,感觉很有压力。
“你还记得什么?”邹定睿端详她片刻才说话。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用力咽了下唾沫,一手按着微鼓的肚皮,在那双炯炯有神的鹰眼注视下,她感觉刚才吞进去的似乎全是钢钉,此刻正刺着她的胃。
“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他露出厌恶的眼神。
她吓得站直了身,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出请求的低姿态。“世子爷,我求你了,我知道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不喜欢我,可是眼下我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也没有其他出路,你就当作做善事暂时让我住在这里吧,你要休离什么的,我都会照着办,绝对不会碍着你的路。”
邹定睿冷冷的看着她,面沉如水,让人模不清他的想法,看得江初香心里一惊一乍的,只觉得胃越来越疼。
都怪她耐不住饿,一饿就暴饮暴食,这下可好了,压力一大她就闹胃痛。想不到都换了一具身体,这个老毛病还是没变,这算哪门子的穿越啊!
她心中惶惑不安,心想万一邹定睿真这么狠将她撵出了将军府,她一时半刻要靠什么维生?再说她对这个世界连最基本程度的了解都没有,大齐王朝是个什么风气也不晓得,在这里她完全是张白纸,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男人了。
再怎么说,他都是原主名义上的丈夫,怎样都不能见死不救的,不是吗?
“世子爷,既然你说我爹是奸臣,那你一定是好人喽,是好人就不该见死不救的,是不是?你看我现在这么狼狈,就算你过去再讨厌我,现在看我这样也该消消气了吧?”抱持着拚死也要在这个世界苟活下来的心,江初香走向邹定睿,想着过去看的那些古装剧,学着那些演员夸张的演法,情绪激动的拉住他的手。
突然被这么一握,邹定睿下意识想挥开她,可忽然有一股莫名的触动就在她的手碰上他的那刻钻进了心底,说不明白是什么却令他无法动弹。
他抬起眼,皱着眉看眼前的女人。她没有变,依然是那张令他厌恶的脸。
其实江初香生得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极美的,但是配上她丑陋恶毒的心眼,再美的容貌在他看来都与蛇蝎没什么两样。
但是现在的江初香就像换了个人,容貌身体还是没变,其余的却都不一样了。
这张面貌如今看来是讨喜的,眼神清澈真诚,表情虽然有些浮夸,但不论是请求还是说话的模样都显得开朗可爱,与过去那种阴沉心计的样子截然不同。
倘若她还是像原来那样,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赶她出门,甚至命人将她五花大绑丢出去。
可是面对现在举止逗趣,眼中找不出半点心机,说话直率得有点粗鲁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吃起东西又像个难民的江初香,他发现自己居然狠不下心。
难道这是她新想出来的诡计?如果是的话,她图的是什么?
“世子爷,我不会白白吃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来抵吃住,我都愿意做。”拜托,至少收留她到完全适应这个世界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