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展哥哥,我们到达你家了吗?”望著眼前紧闭的大门,小皿好奇问道。
“算是吧,这里是我另一个家。”他轻松的自马车上翻身落地,稍稍拂去身上尘埃,也不解释话中意思,迳自走上前去,提起门上铁环敲了下去。
“匡!”一声低沉的木头撞击声响起,不一会儿,门后传来一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唧地一声,大门由中开启,门缝里出现一个身躯微驼的白发老翁。
“福伯,我回来了!”何季展高兴地迎向他。
何福眼见少爷归来,开心地走上前并且朝里头大叫,“阿兴、年来,少爷回来了。”
在他的呼唤下,两名年约十馀岁的家仆,满睑欢喜地跑出来。
“少爷!”两人齐声向他弯腰说道。
何季展也高兴地走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他们之间不像主仆的关系,反倒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我回来了!我车上有一些行李!麻烦你们帮我搬下来。还有……”恰巧此时甜儿也牵著小皿自马车上走下,他赶紧向众人介绍,“这位是甜儿姑娘,旁边是她的弟弟——小皿。”
“甜儿小姐、小皿少爷。”三人必恭必敬地鞠躬说道。
“别……你们别客气。”
鲜少受到他人如此礼貌对待的甜儿与小皿不禁手足无措,脸上掩饰不住困窘与害羞。
“对了!阿兴,麻烦你和年来带两位客人到『醉月轩』,并将他们的行李送过去,然后再叫香菊过来帮忙安顿。”
“是!”两人从车上搬下一些行李,其中只有小部分是属於甜儿和小皿的,另一部分是何季展旅途中为他们两人添购的,还有一大部分则是他从延安城老家仓库整理带来的,包括当年“馔食楼”的旧招牌,不过他没让阿兴两人搬走,想必是另有安排。
“季展哥哥,什么叫你另一个家,这不是你的家吗?”小皿逮到机会发出疑问。
他微笑答道:“你先和你甜儿姊姊安心休息,等晚一点我再向你们解释。”
“嗯!”小皿点头答应,然后随著两名家仆走进大门里去。
“福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好吧?”他看起来丝毫不受长途旅行所影响,依旧神采奕奕。
“禀少爷,一切情况都好。”阿福恭敬地回答,不过语气有些怪异。
“福伯,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还不待何福将问题提出,便已回答,“是!她就是那位甜儿。这下你老人家满意了吗?我先将车上东西带回家,晚些时候再过来。”话一答完,他立刻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驾车离去,留下何福一人满意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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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季展驾著车穿过数条大街,最后停在位於京城中央西侧的状元府邸,而府前的童仆看见三少爷的马车返回,连忙叫人帮忙卸下行李。
“三少爷,你回来了?”
“是啊!”
指挥家仆将车上所有东西搬进仓库后,何季展便扛著那块老旧蒙尘的招牌走到偏厅,吩咐下人端来清水抹布,准备好好清理一番。
这馔食楼的金字招牌,根据他爹的说法,是从爷爷的爷爷那代传下来的。换言之,已是传了四代的东西。招牌上“馔食楼”这三个漆金字体早已褪色模糊,何季展用手指轻轻刻划,抹去狭缝中的灰尘,打算过几天请人将它重新漆过,让它恢复以往的光辉。
他记得小时候,他爹常抱著他站在馔食楼的门前,骄傲地指著这块招牌,诉说它是何家历代祖先留下来的传家之宝,以后也将由他们三兄弟其中一个来继承。不过呢,自从大哥高中状元后,这块金字招牌,早被他老人家给遗忘,不曾再提起过。
这也难怪,现今世人最崇尚的便是“士”,荣登仕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待大哥有幸被皇帝相中,招为当朝驸马,那么富贵荣华便是唾手可得。万一不成,还有个什么宰相千金、官家小姐的,还怕何家登不了大雅之堂吗?
这些事,何家老爷天天挂在嘴上叨念,巴不得何家老二、老三也一起抱个榜眼、探花回来。只可惜,何府除了大少爷性喜嗜读外,其馀两人皆对读书兴趣缺缺。拿老二何仲展来说好了,活泼好武,舞枪弄刀样样精通,还夸口京城里所有武馆师父,没人能从他手上取得一胜。
至於老三何季展,自幼聪颖过人,身子却十分羸弱。论才智,可以让大哥甘拜下风;论计谋,可以让熟读兵书的二哥,五体投地。只是不管何毕如何规劝,就是不愿步上仕途,整天只想著美食佳肴,这几年来还尝遍京中美食。如果仅止於此也就算了,没想到一年前,他还提出要在京城重开馔食楼的要求,何毕知他意愿,心里又是安慰,又是失望。
“咳!季展,你可回来了。”一听见小儿子回府,何毕快步走到偏厅外头,这才放慢脚步踱步走近,一进偏厅就看到儿子细心地擦拭那块旧招牌。
这次返乡祭祖前,他就表示要留在老家仓库整理东西,所以不跟他们一道回来,他原先以为只要花个两三天,没想到他一耽搁就晚了半个月,要不是有收到他报平安的家书,他还以为他要在延安城重开馔食楼了。
“是啊,爹,我不在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事吧?”何季展停下手中动作,来到爹亲面前鞠躬请安。
“嗯!”何毕微微点头后,便走到厅堂主位坐下,随即丫鬟立刻递上热腾腾的参茶。
问安之后,见爹亲没有反应,何季展便拿起抹布继续擦著招牌。
见他那么专心地清理招牌,何毕知道他始终未放弃过自己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劝道:“季展,难道你还是没改变主意?说真的,经营饭馆有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看爹这么辛苦地一路走来,你还是想步上爹的后尘吗?”
“爹!我已经想过很多次了,既然我们家中已经出了大哥这么一个状元,二哥或许也有机会到宫中担任武职,那就没必要连我也要步上仕途,我只想要开一家远近驰名的饭馆,尝尽天下美食的同时,也让大家能够一起开心共享。”何季展再次强调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不好,只不过……你未来的妻子可以忍受你从事这样的工作吗?”在这个时代,商人终究矮当官的一阶,那些名门千金瞧得起他的职业吗?
“爹,这点绝对没有问题。”他相信甜儿一定愿意跟自己一起经营饭馆、发挥她的所长。
“你可不要太过自信,有哪位千金小姐肯嫁给开饭馆的?”何毕不以为然地说道。
“爹!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千金小姐了?”何季展顾著擦拭那块招牌,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该不会已经相中哪家的姑娘了吧?赶快告诉爹,我马上请你大哥上门提亲去。”
“没、没什么!我是说大哥的婚事决定了没有?”他不想在甜儿还没找到爹娘前便让爹知道这事,於是赶紧转移话题。
最近几个月来,已经有许多媒婆拿著各家小姐的画像上门求亲,希望抢得头筹。只是何毕还等著皇帝开金口许婚呢。
“爹、季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提到我?”
说人人到,何家大少爷何伯展,温文儒雅地摇扇走进。
“大哥!难怪会有这么多媒婆找上门来,看你这副俊俏风流的模样,肯定在外头引起不少姑娘的注意。”何季展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