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的声音,洛隽难以置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影白!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那就太好了。”每做一件好事,堂杰就感到自己功德无量。
洛隽激动地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
“你哪里不舒服?”影白拉张椅子坐下,中指按在洛隽的脉搏上。
“你们都出去,我要跟影白聚旧。”洛隽挥了挥手,示意闲杂人等离开。
等到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时,影白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看你的气色这么差,一定是纵欲过度。”
“影白,你要救救我,我举不起来了。”洛隽可怜兮兮地双手合抱。
影白一边清理桌面,一边问:“什么举不起来?”
洛隽挖苦地说:“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笨!”
“是手举不起来?还是脚举不起来?”影白表情茫然。
洛隽张开双腿,指着自己两腿之间垂头丧气的家伙。“这个啦!”
“简单,我开个药方给你。”影白噗哧一笑,拿出药箱里的纸笔挥写。
洛隽感激地看着影白,他这才注意到她消瘦不少,不过从她身上,他闻到一股母性的味道;他明白了,她怀孕了,这是天大的喜讯,难怪她要逃。
那天他们终究还是让独臂女尼逃之夭夭,然而当他们遍寻不着影白时,萨尔浒突然发出椎心似地大喊。问明原因,大家研判影白应是伤心萨尔浒说要娶妻,才会不告而别……后来,他们几乎把开封城每块石头都翻起来看地寻找,确定她没躲在城里,而且红豆也同时不见时,他才和萨尔浒分头而行,他往南,萨尔浒往北继续找人;天知道南方如此风和日丽,美女如云,他一边找一边玩,结果得到报应。
影白知道洛隽目不转睛地打量她,但她没空理他,专心地开药方,药方有蛤蚧一对、熟地黄、菟丝子、金樱子、巴戢天、淡从蓉等药,再加上紫河车一起磨成细末,每日早晚各服一匙。
“好了,快说谢谢吧。”好不容易把药方开完,影白吹了吹墨印,把药方交给洛隽。
“不需要我月兑裤子检查一下吗?”洛隽一手插在腰带上。
“不用。”影白狠瞪他一眼,这家伙居然敢对她不敬,她不惩罚他怎行?所以原本只要清心寡欲半年即可康复,但她故意把时间延长一倍,当成是教训免费送给他。“你只要按时服药,一年之内别再用它,自然会好。”
洛隽惨叫。“你说什么?一年?能不能缩短一点时间?”
“不能,你就乖乖地做一年和尚吧!”影白心里暗笑他活该。
“这件事不能张扬出去,不然我以后没脸见人。”洛隽苦苦哀求。
影白扮鬼脸地吐出小舌,然后收起笔墨,装进药箱里。“我才懒得说。”
洛隽装模作样地叹息。“我的病好治,可是有个人的病就难治了。”
“是谁生了怪病?”影白随口问,没料到自己中了计。
“萨尔浒,而且性命垂危。”洛隽有趣地看着影白的反应。
影白紧抿着唇瓣成一条薄线,无论她怎么自欺,他仍旧盘据在她心里,而且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便会一阵阵抽痛;她爱他,可是看起来他对她的爱不屑一顾,他的念头里有另一个女人,她莫名地嫉妒着那个没有轮廓的女人,他的妻……他强壮的胸膛、温柔的手指、缠绵的唇舌,都将成为他妻子的权利。她曾以为爱一个人是无私的,只要他过得快乐,她也会快乐;但这是个天大的谎言,她根本快乐不起来,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在猜想,他娶妻了没有?他和他的妻子在做什么?他会不会跟他的妻做和她相同的事?每次想到这,她就难过得半死,从眼里流出大量的泪水。
但现在,萨尔浒居然性命有危险,乍听到这个消息,她脑中轰地一片混乱,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对她有多重要,不要说沙子,就算他一口气娶十个女人,都比不上他的安危重要,她不能忍受再也见不到他……慢点!如果萨尔浒真的有危险,洛隽绝对会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她差点上他的当。好吧,她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他,让他做她的引线;得不到全部的萨尔浒,得到一部分也好,至少吃不到大鱼,舌忝舌忝鱼尾巴也好。
谁叫她爱他爱得那么深!爱他爱得那么浓!她宁为瓦全!
“你怎么不说话?”洛隽完全看不出她眼里复杂纠结的情绪为何?
影白刻意以极冷淡的语气说:“我的医术不足以起死回生。”
“他得到的是相思病,只有你能救他。”洛隽赶紧坦言。
“洛隽,我救过你两次,你要答应我,不向他泄漏我的行踪。”
“你真狠心,不过你是我的小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答应你的要求。”
影白看透了洛隽,跟他约定任何事,都必须要很小心地遣词用句,只要有一点点的漏洞,他就会像虫一样钻进去。即使她的行踪搞到天下皆知,但她却不能怪他不守信;理由很简单,他答应的是不向萨尔浒透露,可是不包括别人……洛隽毫无察觉到自己反被将了一军,他已经想好了找谁做他的替死鬼,当然是喜欢行侠仗义、爱做好事的英雄──堂杰!
望着窗外清澈的天空,影白轻声轻语地跟肚里的孩子说话。
今天心情很好,感觉似乎有什么好事将要发生,而这个好事是她期盼已久。
她的手指指着天、指着树、指着鸟、指着花,一一告诉孩子那些是什么;她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孩子早点呱呱坠地,虽然才怀胎四个月,但她真的好想看看他,长相是像她?还是像他多一点?
半个月前,跟洛隽重逢,她和红豆硬是被堂杰留下来做客。她因为胖老爷事件余悸犹存,害怕再遇到相同的事,而且她的肚子将会一天天隆起,为了保护她和孩子,她接受堂杰的邀请,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她再以铃医的身份挣钱养大孩子。
这个想法,是萨尔浒不来接他们母子最坏的打算,但她有预感他今天会出现。
她已经反覆演练好每一个步骤,先给他下马威,再给他糖吃,然后再快快乐乐地跟他回萨王府。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不能在乎他娶妻,毕竟她是前朝公主,钦命要犯,她不可以要求太多,她应该心存感激。
除了感激他,也要感激洛隽、堂杰,还有红豆,他们都没有出卖凤凰烙印。
这时,身后突然有轻轻的推门声,狂野的心跳使她知道是他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摆出一副臭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好想你,影白,请你原谅我的过错。”萨尔浒眼里充满歉疚。
“该死的洛隽!我非要用银针把他的嘴插成哑巴!”影白气呼呼地跺脚。
洛隽端着酒跟着走进来。“冤枉啊!不是我说的,是堂杰密告的。”
“还不是你,故意泄漏给我知道。”堂杰端着菜走在最后面。
“我又没叫你告诉萨尔浒。”洛隽推得一干二净。
“你诓我,你说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侠客之道。”堂杰大呼上当。
“你们两个都给我小心点。”影白面恶心笑,觉得他们两个好可爱。
其实,洛隽和堂杰跟着来是刻意的安排,萨尔浒这家伙比他们想像的还没胆,千求万求,拜托他们两个唱双簧,来逗影白开心,缓和气氛,两人只好一搭一和地,你一句我一言地接腔道:“好凶哦,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别妨碍他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