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炎娘子居然瞬间变了脸,还下了狠手把红书的脸颊往两侧用力拉开,痛得红书眼泪都流了出来。
别说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男人见了会心疼,就连小梅子看到,都想替她疼T。
“娘,你做什么?痛死我了。”红书一脸委屈的捧着自己红通通的脸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
“我才要问你,你这趟出门去都做了些什么?没事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是觉得你惹出来的麻烦还不够是吗?”炎娘子气急败坏的把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气愤的杏眼里有一抹越见深浓的忧心。
这孩子怎么不管是出门还是待在家里一都让人不省心啊?
“我就是出门去赚钱养家啊。”红书连忙掏出藏在自己身上的银票,一脸讨好的递到炎娘子面前,“你看,我这次拿到的银票很多吧?”
炎娘子快如闪电的把那迭银票揣进自己怀里,打发小梅子到大街上的饭馆去买些下酒菜回来,等会儿一起帮红书接风洗尘。
等到春光小酒馆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炎娘子才一脸严肃的逼问红书,让她把这次去江南所发生的大小事情统统交代清楚。
红书一面说,一面烦恼着究竟要不要把她和尉迟观之间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说出来,没想到炎娘子才听到清水村那一段,就当场抓狂了。
“你这个笨丫头!谁准你用天赋去救人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天赋是你赚钱养家的本钱?你现在用掉了三分,就剩下七分而已。我不是跟你说别多管闲事吗?你看看你这不听话的脑袋,真的是喔,会被你气死!”
红书乖乖的挨骂,明白现在不是争辩的好时机。
而且炎娘子说的,她知道都是事实,这次在江南苏府帮苏家千金整骨润肌时,她自己就察觉到其中的差异了。
她从小就知道这双手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轻则消除疲劳,养颜润肌,重则去病解疾,生肌养骨,她这一手经络按摩推拿的功夫也是她娘亲传授给她的,当时只知道她娘亲说的都是对的,不曾细想其中原由,如今才大惑不解,赶紧乘机问个明白。
“娘,我如果把剩下的七分天赋也用完,会怎样?”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少了这三分天赋,自己有怎么样吗?
炎娘子瞪着眼前这个活月兑月兑美人一个,不再只是野草长相的红书,忽然拉着她到自己房里去照镜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我?不就这样吗?”红书笑咪咪的指着自己的下巴,乖巧的朝镜子里看了一眼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这……是我?!”
她……她什么时候变脸了?
炎娘子眯起了风情万种的杏眼,咬牙切齿的警告这个不知死活的笨丫头。
“对!要是你把剩下的七分天赋都用光了,你就把自己洗干净,顺便准备好行李,我送你去皇宫当迷死皇上,搅乱朝纲的狐狸精好了。”
枉费她当年千辛万苦才找到适合的封印之术锁住红书的容颜,就是看准了她的性子温吞懒散又贪图安逸,几乎不可能为谁拚命,怎么知道不过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就让她快要掏心掏肺了。
她这几年是不是把红书教得太笨了些啊?
“娘,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什么人都能当,就是不能当皇上的女人吗?”而且她只想当某个人的女人啊。
炎娘子语重心长的拍拍红书纤细的肩头,“等到你哪天又乱管闲事,把所有天赋都用光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干嘛想把你送进皇宫了。”到时候,不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庞藏在门禁森严的皇宫里,难道要让她四处招蜂引蝶惹来一堆蜜蜂苍蝇?
这天下之大,闲闲没事做的男人可多着呢,她干嘛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给这些人当狗骨头一样抢着玩?还不如送进宫里去,好吃好睡好好玩……
完全不知道炎娘子心中打算的红书听了这番来自母亲的恐吓之后,闷闷不乐的点头,“喔,我知道了啦。”
她忽然又兴致高昂的仰起小脸,那双眼睛闪啊闪的像极了最美的星星。
“等一下,做包子给你吃?”
炎娘子心头一暖,拉了她的手往灶房走去,“啧,果然是我炎娘子教出来的好女儿,知道娘亲想你做的包子想到半夜都流口水啦。那小梅子啊,挺能干的,就是舌头有点问题,我都不敢吃她做的东西……”
至于红书在清水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就晚点再说吧。
第8章(1)
天靖六年,平南大军在统帅尉迟观的带领之下一路攻无不克,终于攻进南疆天险武魂关,两军对峙了一个多月,南疆叛军面临断炊,军心涣散,终于决定降旗投降,却趁平南大军行军进关时埋伏弓箭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尉迟观中箭落马,当场遭千军万马惊慌踩踏,已无全尸。
靖龙国新皇闻此恶耗震怒不已,当场在殿前大发雷霆,下令格杀南疆叛军,无一幸免。
报玄阳更是备受打击,据说日日颓唐沮丧,与日消瘦,最后只留家书一封,说自己难忘挚友之死,要亲自去尉迟观丧生之地为他超渡亡魂。
右丞相萧敬堂则火速将其女萧湘湘下嫁给尚书府庶子,朝堂上绝口不提尉迟观三个字。
同年,“销魂红酥手”彻底销声匿迹,甚至有人夜闯春光小酒馆一探究竟,却被当家女主人炎娘子请来的夜卫给逮个正着,打成猪头一枚挂在城门上看了一夜的风景。
至于春光小酒馆里的红书,她停下了捏包子的手,愣愣的看着不知还在说些什么的小梅子,骨碌碌的眼眸里水光盈盈。
“小梅子,你刚刚说谁死了?”红书小心翼翼的说出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如刀割。
已有少女模样的小梅子终于发现异状,这才想起自家小姐和那已故的卫国大将军也算颇有交情。
她当初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还上门去求那一身悍厉的将军去救人呢。“小姐,你要节哀顺变,说起来那大将军是为国捐躯,也算得偿所愿啊。”这军人死在战场上,才是光荣吧?
红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却搁下了手中还没收口的包子皮,气若游丝的走了出去。
要是我死在战场上……别为我哭。
“小梅子,我有点不舒服,等一下帮我跟我娘说一声,我先回房里了。”红书方才还红扑扑的脸蛋这时早已面无血色,比那包子面团还要来得苍白。
小梅子暗道一声糟,连忙冲到前厅去找当家的炎娘子。
只要我求你,你就会平安归来?
我会。
“骗子!”红书扑倒在自己床上,双眼如沙漠般干涸,“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她紧紧的闭上双眼,那种五脏六腑被巨力撕裂开来的痛楚,超过了理智可以负荷的程度,让她变得麻木。
三天后的黄昏,一辆寻常的马车从春光小酒馆出发往南边走,车厢里一个妙龄女子趴伏在另一个美艳娘子的腿上睡着了,浓密的眼睫底下有着明显的暗影,让帕子遮掩住大半的白皙瓜子脸上面无血色,尽避在睡梦中,依然不掩愁容,让人看了好生心疼。
马车顺利过了城门,在第一个驿站停了下来。
一个儒雅修长的男人掀帘上了马车,刚要开口说话,就让炎娘子一个眼神制住了,立即闭上嘴巴,安静的坐在另一侧。
等到马车离开了驿站,炎娘子才缓了缓脸色,朝对面气质出众的青年露出宽心的笑容,“湛儿,幸好你还没离开,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