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我怎么会忘了呢?”
这副塔罗牌可是陪伴了她三年多的时间,一路上不知帮她度过了多少难过的夜晚,即使如今的它恐怕已经失去灵验的占卜能力,不过它在她心中还是占有相当重要地位的。于是,她赶紧转身回到理科教室,希望能拾回剩下的纸牌。
一拉开教室后门,那名男生已经不见踪影,而地面上散落的塔罗牌也消失得一乾二净。
“他该不会把它丢到垃圾桶了吧?”可是任凭她翻遍了整个垃圾桶,却连一张牌也没看到。
“奇怪,怎么会这样?”不见塔罗牌的下落,她有些着急,不禁气恼起自己为何那么不当心。
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男的,如果是他将牌带走了,要她上哪去找人?况且,经过刚才的惊吓,她也来不及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唯一确定的是,那个男生长得相当好看,尤其他的笑脸更是迷人。
一念至此,她不禁感到脸红心跳,连忙摇头将这奇怪的念头赶出脑海。算了!反正再继续待下去也没用,只得先回教室再说,说不定哪天在学校里碰到了,她就会认得了也不一定。
整个下午她的心思都围绕在中午的事以及遗失的塔罗牌上,到了放学时间,她才记起今早答应妈妈要早点回家帮忙,于是赶紧背起书包,踏上回家的归途。
途中,她走向路旁的公共电话,插入电话卡拨了个号码。
“余姊,我晚上要留在家里帮忙,今天不能到妳店里去了。我明天一下课就会马上过去……嗯,就这样,谢谢,掰。”
天边的红日微斜,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得好长,然后正巧有一只黑猫,不小心从上面踩了过去……
第二章
塔罗拖着疲累的脚步,昏沉地走进人声鼎沸的教室里,深紫色的眼镜下,是一双严重睡眠不足的熊猫眼。昨天从晚上八点直到凌晨两点的六小时内,足足替超过五十名的信众起乩问事,简直累坏了她们母女俩。
对于课堂上的事,如今她完全无法注意,包括一双紧盯着她的眸子。
距离塔罗好几排座位的位子,坐着全校最知名的风云人物--学生会长林乐夏,而此时的他正兴味十足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早,在向导师查询过班上同学的名单后,他确定那个叫做云塔罗的女生确实是他的同班同学,更叫人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就是昨天他在理科教室不小心吓到的那个女学生。
这个云塔罗在班上的确是个谜样人物,同班一年多来,她很少跟周围的同学有任何交集,甚至连谈话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她似乎是刻意地保持泜调,安静沉默的态度不像班上其他同年纪的女生。
及肩的厚重直发、几乎盖住眼睛的刘海,她全身上下欠缺能引起他人注意的特色,而脸上那副深紫色的巨大胶框眼镜,几乎占据了她半个脸庞。她的存在感薄弱得惊人,甚至连班导师对她也印象不深。
可真实的她,真的是这个样子吗?林乐夏的思绪转回昨天,她那副惊吓嗔怒的生动模样浮现眼前。云塔罗离去时眼角的泪水,在在显示她其实是一个情感相当丰富的人,但为何在班上的她,却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女圭女圭?
再仔细一瞧,她周身散发的氛围奇妙地将她与教室里所有的人隔离,或者更可以说是保护。
呵!这个云塔罗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生?她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林乐夏内心涌起一股对她的浓厚兴趣。他很想知道摘下防护面具的她,是如何微笑、如何哭泣。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节下课,他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而趴在桌上休息的塔罗,压根没有注意到身旁多出了一个人影。
“同学、云塔罗同学!”
即使是趴在桌上睡觉,她还是没有摘下脸上那副大得可笑的眼镜。好不容易盼到下课的她,似乎不愿放弃这么好的休息机会。
“塔罗、塔罗!”林乐夏看她没有反应,只得再出声叫唤,心想如果这次她再没有反应,或许等到午休过后再来找她会比较好一点。
十秒过后,正当他打算放弃转身离去时,昏睡中的塔罗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双眼,愕然发现身旁站了个人,而好死不死,那个人好像就是昨天在理科教室遇到的男生,她不禁为这个意外大叫了一声--“是你!”她的音量之大,足以让整间教室的同学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等到她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她得到了班上同学自入学以来最多的一次注意力。
一片鸦雀无声中,塔罗不顾长久以来刻意保持的低调形象,焦急地扯着林乐夏的手臂冲出教室,来到走廊偏僻处的某个阳台。
“你是拿塔罗牌来还我的吗?你怎会知道我在二年A班?”来到无人的角落,她赶紧将他的手放开,同时一口气将内心的疑问全数说出。
“同学,妳叫云塔罗没错吧?”林乐夏对她惊讶的反应暗自感到好笑。
“是啊,没想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那我的牌呢?”既然他都专程到班上找她了,想必是要来还她塔罗牌的吧。
“妳别急,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林乐夏,目前就读二年A班。”
“什么?!”塔罗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没想到他竟然跟她是同班同学?!
“呵!看妳惊讶的表情,我想妳应该也不知道我是今年的学生会会长吧?”
“嗄?”塔罗再次摇头。
她可是与世隔绝到连什么时候选学生会会长都不清楚呢。
“其实妳不知道也不打紧,今天我找妳除了要还妳纸牌之外,另外,有一件事想要请妳帮忙。”
帮忙?她能帮什么忙?塔罗内心的警钟突然大响。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句话往往是她被欺负的开始。
“是这样的,因为今年是学校创校三十周年纪念,学生会决定要在校庆当天举办一个绝无仅有的庆祝活动。听说云同学妳家供奉神坛,妳母亲又是一个法力高强的人,因此我们希望能邀请妳母亲,于校庆当晚在学校举办一场臂落阴的活动,不知道妳愿不愿意帮忙回去询问妳母亲的意见?”
当他话一说完,塔罗的脸色忽然整个刷白。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疑惑,猛然化为恐惧戒慎,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
“……是谁告诉你的?!”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出声问道。
“呃?”林乐夏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奇怪,然而还来不及回答,话又被截断。
“我想是你弄错了吧!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说罢,她一把推开他,匆忙跑回教室里去。
“云、云同学……”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他感到相当疑惑。他在言谈上有不妥的地方吗?
此时,上课钟声恰巧响起,林乐夏只得带着满月复疑问回到教室上课。
他对塔罗的反应始终无法释怀,好几次下课都想找她谈谈,可是由于正值开学之初,许多学生活动及社团规划都需要他前去沟通协调,因此这件事就一直延宕到了放学后。
一整天下来,塔罗不曾将她的头抬起瞄向黑板一眼,桌上摊开的那本英文课本自上午第二堂课开始,直到下午第七堂课结束都没有换过,脑海中浮现的尽是过往遭受同学们排挤的画面。究竟是谁泄露了她一年多来努力想隐藏的秘密?她真的不知道。
这下子可好了,学校居然想邀请妈妈在校庆当天举办观落阴大会?!什么跟什么啊!难道他们以为她妈妈是“地狱旅行团”的导游,说想看就可以去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