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她这么一说,最近他确实很少在巡视堤坝时看到飞禽走兽,这状况确实罕见。
自从知道她是小敝姑娘后,听见她说听到动物说话这种事,他已经见怪不怪,最重要的是,她提出的论点让他同意,也更加确信炸堤的决定没有错。
“我是打算炸堤,只是力挺大王兄那一派的朝臣定然会不同意。”
原以为自个儿月兑口而出的诡异行径会惹来靳韬投以奇怪的眼神看待,没想到他神色如常,像是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奇怪。
见到她露出不解的神情,靳韬叹口气,“你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慕容谧不懂夫君为何叹气。
“你怎么能忘得这么彻底?”难道是因为他欺负她欺负得不够透彻?
虽然当时她的年纪小,忘了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心里就是很不爽快,分外不爽快。
他伸出手,扳过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然后轻扯她两片女敕凉的腮帮子。“有人总是喜欢这么欺负你,你忘了吗?”
他的力道不大,但那熟悉的举动,隐隐勾起她儿时很浅薄的回忆……
“你……是……小虎子?!”
终于唤起她的记忆,靳韬脸上的浅浅笑意满意的加深、扩散。
慕容谧瞠大双眸,不敢置信的再问一次,“你是小虎子?!”
“除了小虎子,还有人会这么欺负你吗?”
记得儿时每每看着她苍白的女敕颊被他掐得泛出红晕,他的心里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快意。
他总是想着,苍白得像小女鬼的她只有在那时看起来才会健康些。
他希望她一直那么健康……即便她总是被他掐得双眼冒出泪珠,他也没办法停止自己的恶劣行径,继续欺负她。
“不!你怎么可能是小虎子?”慕容谧不敢置信的猛摇螓首。
儿时的小虎子霸道又可恶,和眼前夫君清雅俊逸的斯文模样,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啊!
但也就是在此刻,她才忆起为何早些时候见到白虎殿宫牌上的虎字纹会觉得特别眼熟。
原来……原来他就是小虎子!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和大黄狗说话时发现的。”
夫君果然看到她和大黄狗说话了,他不仅没有当场揭穿她,也不觉得她的行为奇怪,原来是因为他发现她就是他小时候欺负的那个姑娘。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在那之后,他待她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刚成亲时的淡然,简直就像是她的错觉。
他明明认出她,却没告诉她,让她忐忑不安,还一直烦恼着该如何跟他说炸堤的事,这样捉弄人的行径,几乎跟小时候的他没啥两样,让她没来由的感到气恼。
“说不定你认错人了!”慕容谧理直气壮的说。
靳韬轻抚她被他捏红的脸,挑起眉头,笑问:“你来自天朝,你爹是太傅,还有,天底下应该再也找不到会与动物说话的怪姑娘……你说,我有认错吗?”
他这一番话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与常人不同,的确是个怪姑娘,很难会让人错认啊!
她哀怨的想着,半晌才怯怯的觑着他,“你……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欺负我吧?”
想来她是小时候被他欺负,在心里留下了阴影,才会这么忐忑不安吧?
他是不该再这么幼稚、恶霸,但这会儿看着她瞠大双眼,柔若无骨的小手搁在他的衣襟上,不断传递凉意,让他不由得恶性大起,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会!我就是爱欺负你,会一直继续欺负你。”
他狠狠的吻住她苍白的唇,直到血色染红她的唇瓣,才往下吮啃她身上那一片冰晶玉肌。
慕容谧想抗议,却因为他的唇、他的手,身子开始颤抖、发烫,就算衣衫被褪尽,也感受不到夜里的凉意……
五日后,靳韬终于排除众议,得到王的同意,着手进行炸堤的行动。
首先要做的就是撤离河堤两岸的居民,让百姓收拾重要家当,安置到暂时设置的避难所。
雨仍下着,雨势虽然不似几日前那般惊人,但仿佛一片轻纱,绵绵密密的笼罩着建造在河堤两岸的密集屋舍,模糊了视线。
靳韬站在岸边凝视,知晓这次的计画所带来的损伤,对龙余国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但如同慕容谧所言,劳民伤财总好过错判情势,枉送百姓性命。
两相权衡下,答案不言而喻。
“三王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听到属下的禀报,靳韬亲自走到置满引线的石堤上,仔细做过最后的检视。“安全至上。”
此次任务用的是火药,极具杀伤力,一个不留意,很有可能会造成伤亡,他不敢大意。
接收到他的指示,负责点燃引线的士兵领命,在确认众人退至远离火药的安全位置后,才点燃引线。
不多时,火药顺利引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坚硬的石块在硝石强大的威力下震碎,原本被阻碍的滚滚河水越过大小不一的石块往下倾泄。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烟硝味,靳韬再次上前查看,正打算命令候在一旁的士兵搬开石块,保持河道畅通时,蓦地传来一声惊叫。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士兵不知怎地掉进河里。
士兵在夹杂着沙石的湍急水流中载沉载浮,靳韬心一凛,由另一名士兵的手中抢过粗麻绳后,不假思索的跃进混浊的急流中救人。
雁尹快不过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俊挺的身形一跃而下。
靳韬的水性极佳,是龙余国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但现下倾泄而下的河水夹带着大量的泥沙、石块和漂流木,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发生致命的危险。
雁尹指挥着士兵待命,焦急的直直瞅着河中的靳韬。
靳韬可以感觉翻滚不休的水流十分湍急,阻碍了他的行动,但是与几个月前潜进海里狙杀海怪相比,可说是小巫见大巫。
他身手俐落的将粗麻绳结成圈套,一举套中被水呛晕的士兵,待朝岸边泅近,才将手中的绳索抛给雁尹。
雁尹分毫不差的抓稳绳索,再交由身旁的士兵,齐力拉起落水的人。
“三爷!接住!”雁尹跟着抛出另一个绳圈,正准备将主子套住,一起拉起时,倏地,一截顺流而下的巨木朝靳韬的方向击来。
随着湍急的水流,巨木很快的击向靳韬的背部,雁尹一惊,连忙出声示警,只见靳韬为了躲开巨木而潜入水底,仅仅瞬间,滔滔河水中已不见靳韬的身影。
第7章(1)
慕容谧很不安,原因就在靳韬为了炸堤这个差事,已经连续好几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只是回来梳洗一下,换过衣服,就又出门了。
她能体恤他的辛劳,但这几日始终提心吊胆,坐立难安,深怕他发生危险。
也许是知道今日就要炸堤的缘故,她的心特别慌乱,在她心绪难安、恍恍惚惚又过了半日之时,靳绮急慌的冲进白虎殿的举动,让她的担忧终于溃堤。
慕容谧无法置信的看着靳绮,苍白的脸色在瞬间有如死灰,惨白的唇瓣微微颤动。“坠……坠河?”
靳绮点头,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慕容谧双眼含泪,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靳绮赶忙将她搀扶起来,安慰的说:“三王嫂,你放心,雁尹说已经派人沿着河道走向,全力展开搜救……”
“带我去。”她深呼吸,凝定心急如焚的情绪。
靳绮楞了楞,一时之间没意会过来。“去……去哪?”
“我要到堤边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