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雰儿。”龙安恪无奈极了,这样的她远比伶牙俐齿让他更束手无策。
“你诓人,都是骗人的!”
丙然还是找他算账了,但龙安恪反而安下心,她能将心事说出口总比闷不吭声要好得多。
“是我不好。”
风雰突然挣开他的怀抱,掩面往后院奔去。
“你们都不许跟来。”龙安恪撂下一句话,便急急追妻子去了。
他一直跟到了两人的卧室之外,却被人无情地关在外头,而屋内却不曾传出一星半点儿哭声。
龙安恪手按在房门上,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慌,隔着门板劝道:“你别哭了,不然本王让你打一顿好了,你这样若是哭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龙安恪在外面说了半天的话,最后实在担心不已,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一眼看去,却只见妻子昏倒在桌畔的身影,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雰儿——”几个箭步冲上去,探到了她的鼻息,见还有呼吸才放下心来,想必是太伤心才会昏厥。
龙安恪将她小心抱到床上安置好,又出去唤人找大夫过来。
虽然知道她应该没什么事,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大夫过来之后,确诊无大碍,龙安恪这才算是安了心,他将所有人挥退,独自坐到了床边,静静地守着昏睡的妻子。
他们终究还是踏上了回京的路。
一直很到再也看不到坪水镇的影子,风雰才放下车帘,沉默无语地靠坐在车厢内,因为昨天哭得太久,今天的眼睛又肿又疼,她这时不得不闭目养神。
龙安恪将她拉到怀中,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柔声道:“躺着休息,别想太多了。”
风雰没出声,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知道你担心岳父,办法总会有的。”
“我爹他年纪大了……”她一去也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回来,怎么不难受?
她的担忧龙安恪懂,正因为了解她,他才会恳求父皇让他在太傅的家乡成婚,然后再回京城,为的就是能让太傅亲眼看她出嫁,也算是他对她的补偿吧。
毕竟若非自己的私心,她可能真会按先前的规划招个上门女婿,在太傅身前奉养直到百年,而非如今一般不得不嫁夫从夫,随他回京城。
“我会让人好好保护岳父的。”
“多谢。”
“我是风家的半子,应该的。”
接下来风雰便没有再说话,等到龙安恪觉得不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睡了过去。
轻轻叹息一声,他模模她的脸,微微地笑了,想来这几日她真是心神疲惫了吧,他爱恋之心骤起,便想着让她好好将养身子。
但是几天之后,他便对自己的决定大为后悔。
每次他们打尖之时她便针线不离手,努力缝补的模样看在他眼中实实地扎眼。
“雰儿,岳父大人的衣服应该足够穿了,你要是在担心,本王就让人寻一个针线班子送到坪水镇去。”
在等下缝制衣裳的风雰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我亲手所缝,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某王爷又羡慕又嫉妒地盯着那衣裳,“我们成亲这么久,雰儿还未亲手给我做过一件衣裳。”他越来越觉得将妻子拐离岳父身边没什么罪恶感了,这可如何是好。
风雰拿针在头上抿了一下,淡淡地道:“咱们成亲还不到半个月吧,有很久吗?”
龙安恪差点吼出他们有夫妻之实早就超过一个月的事实,还好他理智尚存,忍住了。
“雰儿,你再这样,为夫就不得不讨些身为丈夫的权利了。”
“你确定?”
她这么一说,龙安恪突然就不确定了。
从前他一直以为她心性坚强,没什么事能动摇她的心志、影响她的情绪。结果却说哭就哭,害他心神大乱。要是他真的敢在她坚持为岳父赶制夏衫的时候让她履行身为冀王妃的“义务”……他突然有点怕她的反弹。
哎,不得不慎啊。
大业皇朝史记——
冀王一生只娶一妻,共育五男二女,其长女出继风姓。
番外篇
园中繁花似锦,绿树成荫。
风雰扶着小丙的手慢慢走在青石小径上,心情却不怎么明媚。
“王妃,要不咱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吧?”
风雰望了眼不远处的凉亭,“让人回去给我拿几本书来,也好打发时间。”
小丙转过头去吩咐后面跟着的王府侍女,然后继续扶了主子往凉亭走。
进了凉亭,风雰便坐到铺了锦垫的石凳上,有几分无聊地看着亭外一簇簇金灿灿的菊花。
“王妃,参茶。”
风雰接了小丙递来的参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小丙,你说我像不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鸟儿?”
小丙眨了眨眼,没敢接话。
风雰原也没指望小丙真的会回答自己的话,她喝了口茶,道:“我只不过是怀孕而已,那家伙却弄的王府草木皆兵,如今我是连多走一步路都不行。”
“哪有这么夸张。”小丙失笑。
风雰轻哼一声,手往旁边一指,“那这些侍卫和婢女是怎么回事?”简直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小丙讪笑,“王府嘛。”
风雰摇头,某人在时牛皮糖似的守着她寸步不离,他若不在就派人守在她四周,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
“王妃,王爷回来了。”
听到小丙的话,风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大步朝自己走来的某王爷。
她蹙着眉将脸扭到了一边。
走近凉亭,龙安恪手一挥,多余的闲杂人等便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谁惹雰儿不高兴了,怎么这副表情。”
龙安恪一进凉亭便将人勾到了自己怀中,然后在她原先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这才看向一边站着的小丙,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丙赶紧摇头。
龙安恪捏了捏风雰的下巴,让她跟自己面对面,“跟本王说说,这又是怎么了?”
风雰简单明了地告诉他:“不高兴。”
龙安恪点点头,“看出来了,为什么不高兴?”
她却没有搭理他。
“到底谁惹我的王妃不高兴了,说出来本王替你收拾他。”
风雰伸手拨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蹙眉道:“那你先把自己收拾了再说吧。”
“是本王?”龙安恪显然很意外。
“嗯。”她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怎么可能?”他挑眉,“最怕你不高兴的就是本王了,本王怎么会明知故犯?”
风雰吸了口气,道:“王爷,如果你还记得我是个孕妇的话,就不会让我处在紧张的氛围之下。”
龙安恪微怔。
她继续道:“我知道头三个月得小心,可是,我的身体没有问题,而且我也不是不知轻重,这冀王府又不是龙潭虎(雪),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太紧张了吗?”
龙安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抱着怀中的人,轻声道:“本王最怕的就是你这么严肃认真地跟我说话。”
风雰扬眉。
“本王知道了,不让他妈这么守着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自己的王妃一般情况下都会顺着他,但是一旦触及底线,她就会爆发,龙安恪承认自己其实很怕她那莫样,让他有一种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此离他而去。岳父说过,不行就让她自己好好过,她一直觉得雰儿很热衷把他撇到一边去自己好好过。
这种事怎么可以?
他绝对不允许!
“我困了,先回房了。”
“本王抱你回去。”
风雰闭眼靠在他怀中,道:“听说你城外有庄子。”
“想去庄子静养?”
“嗯。”
龙安恪下意识便要答应,但话临出口时却生生咽了下去,“府里待得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