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的头明显地有点大了,担心地望向里头,“在,不知姑娘找掌柜的有什么事?”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过她却没有多问,客栈的事自有人管,她是不需要插手的,“喔,没什么,只是想问尤掌柜,小埃姑娘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不知小扮方便带我去找小埃姑娘吗?”
阿一又望向了后头,不知该不该说。
丁秋蝶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这么看来后头的状况好像是跟小埃姑娘有关,“我是住在韩府的丁秋蝶,跟小埃姑娘很熟的。”
丁秋蝶的名他一听就晓得了,来了个小埃姑娘很熟的人,那就好办了,他急着说道:“小埃姑娘就在后头那,也不知小埃姑娘怎么了,一早来就拿着柴刀猛劈着材薪,劝也劝不听,真是急死大伙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只好去请少爷来了,好在丁泵娘你来了,丁泵娘你快点进去吧,我们掌柜的也在那。”
从早上到现在也有半个时辰了吧,总之先去看看,劝下再说,“谢谢小扮,我这就先过去看看。”
远远地便看到小埃一根材转过一根,俐落地不减速度,表情况闷地一声不吭,在一旁的尤侠可是千求万求的,请小埃快些停下。
丁秋蝶心里已有了猜想,于是走向前,“小埃姑娘,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可以请你先停下来吗?”
心思全在劈材上面的小埃,只想去除心中的纷乱,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听到了秋蝶的声音;那声音虽轻柔不高吭,可听在耳里却是尖锐得很,但这是少爷所属意的人,她不能不理睬的,遂停了下来,勉强地维持着笑意,“丁泵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丁秋蝶先是淡淡地笑着,“尤掌柜的,我想和小埃姑娘单独谈谈,好吗?”
丁秋蝶尤侠是认识的,也明白她目前是少爷的客人,既然能让小埃姑娘停下,可见交情是不错的,于是尤侠很放心地离去。
丁秋蝶的声音有着抚慰人心的作用,“小埃姑娘,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其实小埃根本就不愿听到这个声音的,明知不该有这种想法,可是她甚至连丁泵娘也不想见,冲动地就说道:“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之后却后悔极了,赶紧要挽回,“到小房间去吧。”
丁秋蝶不介意地摇摇手,“这里没人,看来很清幽,很合适。”
董小埃尴尬地没有回话,在丁泵娘面前,她是愈形自卑了。
第10章(2)
“你知道你爹现在人在哪里吗?”
找她为的就是要说这个?小埃一时反应不过来,“丁泵娘知道我爹在哪吗?”
“他在凌烟阁。”
小埃整个人愣住,当初她以为或许是债主寻来了,因此爹逃到外地去了,怎么会是去了凌烟阁?那里又不是所谓东山再起的地方。
丁秋蝶的声音很轻很柔,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投入平静湖中的一颗大石子,“那是文尧不想你为难,请托杜明笙,让你爹在凌烟阁里干活,永远不要来找你。”
怎么她从没有听少爷提起?而且爹的事,她根本没跟少爷讲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埃啊,你以为你不让少爷知道,少爷就不会发现你那阵子的失常吗?”
所以真是少爷为她解决了这件令人忧心的事?那为什么过了这许久,少爷都没有跟她讲,反而丁泵娘什么都知道?她先是高兴了一下下,然后表情就变得闷闷的。
丁秋蝶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也发现到那藏不住的醋意,“小埃啊,昨天文尧送你的那份地契,其实是代表着想和你和好的。”
和好?少爷和丁泵娘的好事不是将近了吗?
“小埃。”她拉拉手中的娃儿,“她不是文尧的。”
丁秋蝶平静地道出了过往的那段丑事,和最近所发生的事,“文尧是不想让你多做无谓的烦恼,他能解决的,就由他来就好;因为这里面多的是人性的丑恶,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而且其中是有一定的凶险的,就像你一样,你不也一样不想因为亲爹的事而增加文尧的困扰吗?”
啊!她真是个笨蛋啊,少爷的好竟让她误会怀疑成这样!她羞愧得几乎不敢看丁秋蝶了。
看来他们是会和好了,今天这一趟来算是没有白跑,“小埃,回去和文尧好好谈谈吧,我先回去了。”
总觉得该说点什么的小埃,见丁秋蝶要走,心里着息,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脚步跨了出去,想追,却被那一堆杂乱的木材给绊倒,裙摆还被柴刀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裂痕,然后趴倒在地上。
舍弃慢吞吞的马车,韩文尧骑着快马一路奔到了如春客栈,将缰绳随意丢给阿一,便快步走了进去,直达那个小房。
躺在床上的小埃,实在是无法理解,她只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脚稍微被柴刀划出了些许血痕,那个有德医馆的刘大夫竟然为她涂上了一层厚厚的伤药,然后把整个左小腿给缠实了,还吩咐她一定要躺好,不能动;可客栈里不是只看帐簿就行,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于是她费力地撑起身子,韩文尧这时刚好进来。
看到小埃这模样,立刻紧张地跨大步过去,鼻间闻的尽是浓浓的药味,他把小埃轻推了回去,“要喝水吗?你先躺好,我去帮你倒。”不容小埃反抗地把枕头垫高,让小埃再躺了回去。
小埃有一点点的害羞与不自在,顺从地躺了回去,然后说道:“我没有要喝水,只是躺着难受,想要起来。”她的身体又稍微动了一下。
韩文尧的眉皱着,关心地看着她,“别起来,听秋蝶说,你被柴刀划破了好大的口子,伤得都快见骨了,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
小埃的脚不自在地缩了一下,这个丁泵娘怎么说成了这样?刘大夫来的时候,丁泵娘也在场的啊!她急得想要说清楚。
从来不曾这么心慌过的韩文尧,一见小埃的腿一动,以为是伤口在疼,而小埃又是皱得眉,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教之类的,一掀就掀开了裙摆,果见里面圈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他心里可疼惜得不得了。
对着随后跟进来的尤侠,转头便骂:“你!平日木材的量不是都该劈足的吗?如果不足也该是你去劈,怎么可以让小埃去做!还伤成了这样!你是想再从伙计磨练起吗?”
少爷一向很讲理的,即使生气也会先问个清楚,绝不会像这样暴怒地先定人死罪,这让平日口舌滑溜的尤侠吓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为自己辩解。
韩文尧见他这样一句也不说的,直觉地认为这是默认,心里更有气,“好,很好,我现在就找个人替——”换你。
见事情愈来愈往奇怪的方向走去,在这紧绷的氛围下,董小埃小心地拉了拉韩文尧的衣袖,很小心地轻声唤道:“少爷……”
韩文尧以为她是伤口在疼,紧张地回身,仔细地看着小埃。
董小埃勇敢地将眼光迎上,稍微吞了下口水,“少爷,您是不是误会了?柴是我自己要劈,然后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也只不过是划破了裙摆,擦破了些许的皮肉而已。”
韩文尧不信地再次观察着小埃,小埃再次点点头。
这时韩文尧才猛然想起,他们之间还处于不愉快的冰冷中,如此形于外的关心岂不是太尴尬了……觉得此生从没这么糗过的他,僵硬地转过身。
精明的尤侠一想也知,少爷和小埃姑娘最近好像处得不太好,是丁泵娘使计了,而少爷果真受骗,难得石到少爷这样,头也不是头,脸也不是脸的,明知这样很不尊重,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那个脸啊,虽不敢大笑,却憋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