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一脸羞窘的反应,余夙廷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音。“好吧!既然你大方赏了吻,那本爷就给你三个月的期限还银子。”
她想坚持就由着她,反正三个月内要筹足一百两,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最终她还是成为他的女人。
闻言,丁喜芸险些没扑上去,张牙舞爪撕烂他恶劣至极的嘴脸。
惊见她曲起十指,一副要将他撕烂的模样,余夙廷这才敛起笑容。“你要不要和我这个‘浑蛋’重新签立抵据呢?”
他的提议一出口,丁喜芸愣住了,惊讶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重新签立抵据?他真的愿意重新签立抵据?
他该不会又想捉弄她吧?
瞧她发愣的模样,余夙廷一脸正经的提醒。“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三个月后,你若没能还我一百两,还是得回到我身边。”
“你放心,我绝对会还你!”她答得肯定,微仰起下颚,坚定不已地看着他。
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流转间,有着属于她的一分倔强,余夙廷不再开她玩笑,他挥笔豪气签名,将新签的抵据交由她手中。
“那三个月后见了……娘子。”
接过那张宛如特赦的抵据,她激动得没心思同他计较“娘子”两字。
三个月……她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筹到一百两啊!
能赚足一百两,她就自由了!
“婆婆,早!”
提着藤篮,丁喜芸站自己卖荷包的摊位前,甜笑着招呼客人。
自从与余夙廷重新签立抵据后,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再戏弄、轻薄她,她更加积极地赚着银子。
早上,她会在人潮最多的市场里摆卖,到下午,她还会上大街兜卖,晚上,再赶制客人订做的荷包绣件,因为她的手巧工细,生意还不错,一天下来也能赚上好几两银子。
“欸,芸姑娘,这块饼给你先垫垫肚子。”隔璧摊卖五香肉饼的老婆婆见着她,立刻包了块热腾腾、香喷喷的饼给她。“吃了才有力气工作。”
她原本想拒绝,但老婆婆把肉饼塞给她后径自忙碌去,她只好在铺边的小石阶上坐着,心满意足地吃着饼。
肉末鲜女敕好滋味,与带着葱香的饼皮一块咬下,滋味好得让人齿颊留香,吃完饼饱足得很,她可以整日不吃东西,又可以省下一笔吃饭的开销。
吃完饼后,她摊开一张墨色的锦缎,正准备摆摊时,一抹高大的身影落在她面前。
她的视线顺着华鞋、锦衣往上看去,目光最后停留在男子拧眉沉思的俊脸上。
“欢爷?”她瞪大眼,显得一脸惊讶。
距离三个月期限还久,她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
“你在这里做什么?”
乍见她,余夙庭心里讶异极了。
才几日不见,她又清瘦了几分,河风一吹,她那纤瘦的身影如同她髻间的发带,似要随风飘扬。
她垂下眸,继续手中的动作。“赚钱。”
“卖荷包,你一天能赚多少银子?”他挑眉,看着她从藤蓝里拿出一个个精巧可爱的荷包,不解地问出心中疑惑。
听出他话里轻视的意味,她深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不悦。“你放心,三个月后,我绝对会赚足银子还你!”
余夙廷凝着她面罩寒霜,语气冷然的防备神态,唇边笑意更深。
“我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当我娘子有什么不好,可以每天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为什么非得让自己这么辛苦?”
她瞪了他一眼,冷冷地拒绝。“我高攀不起,欢爷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被她一瞪,他反倒扯唇笑了。“为什么?”
她没心思同他闲扯,语气显得不耐烦。“欢爷如果没别的事,能不能劳烦您移驾?您堵在这里,我没法做生意。”
他别具深意地直直凝视着她,瞬也不瞬、动也不动一下。
“你闹够了没?”她有种想掏出绣花针,往他两眼招呼去的暴力冲动。
像是习惯了她的张牙舞爪,余夙廷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消瘦的脸儿。“你就嫁我吧!为了赚几两银子,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瞧了让人心疼呐!”
他说得有情有义,可她却半点也不领情。
“把你的手拿开!”没料到他会如此大胆,丁喜芸拍开他的手,颤声道。
分不清她泛红的可爱脸颊是羞涩抑或生气,但她那有趣的反应惹得他忍不住想逗她、戏弄她。
“还是你比较喜欢我的唇呢?”他戏谑地笑问,爱极她气恼时,粉颜染霞的娇态。
遇上像他这样痞痞坏坏,觑准时机就爱欺负她的登徒子,她完全没招架能力,只能气得直跺脚。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来看看我的‘娘子’过得好不好?”
听他答得理所当然,俊俏脸庞无一丁点汗颜的神态,丁喜芸板着冷脸,恼得想掐死他。“谁、谁是你的娘子,我不是、不是!”
发现她被他激得过度激动,他好声好气安抚着。“好、好,我听得见,你不用吼得这么大声。”
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丁喜芸抿着唇,嗔了他一眼。“没事就快走,别碍着我做生意!要是我今天赚不够银两,难道你要负责吗?”
“好啊,我早说要对你‘负责’,是你自己不肯,硬要……”
惊觉自己又被他抓住了语病,她决定不再顺着他的意,跟他继续斗嘴下去,于是她先忍着怒气,放低姿态。
“欢爷,求你别为难我了,这种市场不适合你这样身份高贵的人久留,请你快点离开,好不好?”
“我——”余夙廷挑眉打住话,她那么有趣、那么可爱,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
他随意拣了荷包细看才发觉,她的荷包比起一般更漂亮细致,无论绣样、配色皆属上选。
“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小心翼翼应了声。“嗯。”
“做一个要花多久时间?”
“不一定,得看荷包的花色样式。”她忙着将荷包摆在墨色锦缎上,回答得漫不经心。
“怎么卖?”
“十文钱到三十文钱都有。”
“十文钱到三十文钱?”余夙廷高扬的声音显得错愕,不敢相信她的荷包绣件居然这么廉价。
他想过,丁喜芸用三个月的时间绝对没办法还他一百两,却没深入思考,她是用怎样的方式在赚钱。
依她一天挣着个几十文钱的速度,就算不吃不喝做个几年,也还不完她爹欠下的一百两。
被他突然大叫吓了一跳,她责怪地嗔了他一眼。“欢爷,你到底想怎样?”
“你不觉得当我的女人轻松多了吗?”他咕哝了句。
她依然一脸坚决。“就算轻松又怎样?我有一技之长,能够靠自己养活一家大小,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余夙廷听她无畏无惧、充满勇气的一番话,心里不由得对她是又气恼又佩服。
恼的是从没有女人像她这么不识抬举,平时只要他一开口,哪个姑娘不是乐得眉开眼笑,巴不得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但他也佩服她能说出不需要倚靠他,这样有骨气的话。
顿时,他脸色一沉,为了顾及自尊,不得不撂下狠话。
“好!本爷就看三个月后,你还能不能这么有骨气!”
第3章(1)
自从那一次余夙廷在她的小摊前“状似”忿然离去后,丁喜芸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天天找她报到。
余夙廷出现时脸色总是不太好,同她聊的不外乎是一些重复的话,要她别当天下最傻的女人,拒绝他的大发慈悲的“嗯赐”,而她依旧坚持自力更生。
他们的意见总是不合,有时他甚至翻脸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