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不再作恶梦了。
她无奈一叹,“算了,晚点再叫你起来。”
当凤玦醒来时,已是隔天下午的事了。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这并不是他的寝殿,当记忆慢慢回笼,他想起自己受了重伤的事,心想这大概是柯正带他来疗伤的地方。
犹记得半梦半醒间,他作了恶梦,自母妃死去后,这几年来,他时常都会梦到母妃遭挟持自尽的一幕,只是这次他在梦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将他从恶梦中解月兑,接着他竟看到了她,那个一年未见,他名义上的妻子就站在床边。
那香味似乎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所以他无法克制的伸手拉了她,将她抱入怀里,仿佛只要抱着她睡就不会作恶梦,然而现在,他身边并没有任何女人,那只是梦吗?
也是,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玦有点落寞,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试图想坐起叫柯正,然而身形一动,月复部便传来一阵疼痛,这时他才看到自己身上套了件半敞的中衣,月复间缠了一圈圈白布,月复部似乎敷了什么草药,传出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是什么?”凤玦蹙眉,真是难闻极了。
咿呀一声,房门刚好开了,是庄子仪,现在正巧轮到她来看顾他,岂知她一踏进房,视线便对上坐在床上的男人,心头一震。
他醒来了?!
她居然真的在这里!凤玦看见她,黑眸闪过震惊,久久无法出声。
他脑海里清晰浮上那夜她披着斗篷,大胆踏入他房间里与他做交易的画面。
说也奇怪,他向来不会把女人放在心上,娶了她、安置好她后,他就回到京城专心忙他的事了,可说是对她不闻不问,这期间也没有特别想起她,没想到相隔一年没见面,他竟在睡梦中被那茉莉馨香唤醒了对她的记忆。
原来柯正是带他上她这里疗伤,这里环境清幽又隐密,确实是最好的疗伤处,那么……昨晚他抱着她睡或许不是梦?
庄子仪也是想起昨晚的事,顿感局促不安,昨晚她被他当成枕头睡,后来她竟然也跟着睡着了,还是被柯正唤醒,靠柯正的帮忙才得以挣月兑他的怀抱。
她拜托柯正要帮她保密,且她一点都不想回想起这件事,也不想让凤玦知道。
不能否认的,她确实不希望凤玦来这里,她只想静静等待重获自由的那一天,他突如其来的出现,真的如平地一声雷,让她不知所措。
但既然凤玦受了伤,确定得留在这里疗养一段日子,她也只能尽本分照料好他。
过去一年凤玦都没有想过来这里,或许是他本身不喜欢待在这么偏僻的山上,所以只要他伤一好大概就会离开。
为此她必须更用心的照顾他,好让他的伤势早日康复,他也好尽早离开。
庄子仪如是想,安稳住心神后,她朝凤玦恭敬行礼,“殿下,你烧了两天,高热终于在昨晚退了。柯大叔他很担心你,可惜他现在不在庄里,若知道你醒来肯定很高兴。”
她吩咐在房外的丫鬟将备好的药罐、布和热水送进来,接着让她们通知厨房准备凤玦的膳食。
“殿下,让子仪先替你换药吧。”她转回头,一字字说得从容且镇定,极力忽略凤玦盯在她身上的视线。
凤玦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了她许久,终于开了口,“子仪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无须那么拘谨,放轻松说话吧。这一年来你过得如何?这里放眼过去都是山,没有姑娘家喜欢去的地方,我好像委屈你了。”
庄子仪哪敢放轻松,也不敢批评他任何不是,仍是恭敬回道:“殿下,住在这里很清静,我过得很好。”
凤玦睨着她,目光闪现点点光芒,“看得出来你过得很好,比在牡丹阁过得滋润多了,也更有女人味了。”
那热烈又直勾勾的视线让庄子仪颇不自在,一时间答不上话。
当看到她原本从容的神色多了分窘迫,如从前般青涩的不会应付男人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相当愉悦,“不问问本皇子过得如何吗?”
这回庄子仪很快答道:“子仪不用问也知道殿下一定过得相当好。”都在青楼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怎会不好。她心里想着。
凤玦眸光一闪,知道这个姑娘是在讽刺他,唇边不由得勾起笑。
庄子仪心一跳,和他独处很不自在,她开始想念躺在床上昏睡的他。她努力挤出微笑道:“殿下,请把衣服月兑掉,让我来为你换药吧。”
月兑?凤玦对这个字眼很感兴趣,“我没办法月兑,你来吧。”他摊手。
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想到他月复部受了伤,月兑衣时要抬高手臂,必定会扯动伤势,便没多说什么,走到床边想替他宽衣。
庄子仪帮他月兑下衣服后,视线对上他的胸口,这“风景”她看几次脸就红几次,尤其匆匆抬头时对上凤玦莞尔的目光,更是脑袋一热。
她很快又低下头,盯着他月复间看,解起缚住他的白布。
凤玦很享受被她月兑衣的滋味,心想她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直到她拉开了他腰月复上的布,他嗅到那股刺鼻气味比先前更浓,这才收了笑意,忍不住抱怨道:“这是涂了什么?味道那么难闻。”
“这是我捣的草药膏,虽然味道刺鼻,但对伤口愈合很有效的。”庄子仪答道,一边缓缓将白布取下。
“这药是你捣的?”凤玦颇惊讶,还以为柯正是去哪找了大夫,没想到医治他的竟然是她,只是当他看清楚自个儿的伤口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是什么?黄黄绿绿的,像是马厩里的……呃,他说不出那个字。
庄子仪忙着用水和布帮他清理伤口,没注意到他极差的脸色。“我跟着我娘学了一点,这是我外祖父那一代传下来的秘方,传了三代,很有用的。”
“秘方?!”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口气尖锐地道:“你用江湖郎中的秘方替本皇子治疗伤口?”
闻言,她忍下心底的不悦,解释道:“殿下,我外祖父是坐馆大夫,不是江湖郎中,只是这帖药较少人知道,才成为秘方。”
“还真臭。”凤玦嫌恶道。
庄子仪知道凤玦不以为然,也不与他争辩,径自帮他清理好伤口后,又想帮他重新涂上药膏。
凤玦见她又要敷上那恶心物,立刻伸手阻止,“不必了,臭得要命,伤口肯定烂掉。”
不喜欢听到他污辱她外祖父,庄子仪抬起头,口气很坚持,“不行!这种药只是味道不好闻罢了,你看,才敷了三天,你的伤口就好上许多,再连续敷个几日,肯定会有更大的成效。”
凤玦眸底闪烁着精光,“不行?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她深吸一口气,“子仪不敢。”她握着拳头,眼神坚定,毫不退让,“我这是为殿下好,只要好好敷药,我保证殿下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我对我外祖父的药有信心,请殿下相信我。”
看她不屈服,也不怕他,凤玦笑出声,“你这大胆的性子还真让人怀念啊。”
庄子仪听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恭维,见他似乎不再拒绝,她趁机帮他抹上新的药膏,再用布包扎好他的伤处。
他看着她在他胸前忙碌着,嗅闻到她身上的茉莉香气,他忍不住低下头,想汲取包多,好让那难闻的味道退散。
“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吧,我闻到了一股茉莉香味。”凤玦忍不住开口。
庄子仪闻言硬生生僵住动作,抬头对上他幽暗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