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雅答道:“六小姐之所以不愿嫁给三爷,是因为外传三爷病得很重,撑不了多久,六小姐不想一嫁给他不久就要守寡,所以才想与夫人互换。”
林秀才的家世虽然不如出身乐平侯府的三爷,可也算殷实的人家,虽然称不上多富裕,但也有些家底,兼之听闻林秀才又生得一表人才,六小姐才想嫁给他。
为这事,六小姐先前曾去求过老爷,但被老爷拒绝了。
毕竟六小姐是嫡女,而夫人只是庶女,三爷不管怎么样都是出身侯府,是当今乐平侯的嫡亲弟弟,身分尊贵,官家虽然富裕,但老爷到底只是个商人,能攀上乐平侯已算是高攀,哪能让三爷娶一个庶女为妻。
所以就算三爷病得再重,也要由身为嫡女的六小姐出嫁。
老爷如此坚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在谋算三爷的家产,一旦三爷病死了,那么三爷留下的家产可就全都归了六小姐,老爷也能名正言顺的得到那些家产。
可老爷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乐平侯表面上似乎很重视弟弟,私底下就早就盘算好要将这个大麻烦赶出去,且老爷更没想到素来任性骄纵的六小姐会瞒着他对夫人下迷药,顶替夫人嫁给林秀才。
原本老爷安排夫人嫁给林秀才做填房,是存着拉拢的心思,看好林秀才日后有可能会中举,若他更争气点,说不定还能中个进士,届时说不得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那就长脸面了,还有个当官的女婿可以当靠山。
而她与瑶琳原本都是六小姐的婢女,为了替六小姐掩饰,这才被迫跟了夫人。
秀雅与瑶琳将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听完后,文咏菁蹙着眉思索了须臾,再提出一个疑问,“姊姊对我下药,她就不怕我醒来后将这件事抖出来吗?”
秀雅与瑶琳互看了一眼,由瑶琳开口道:“六小姐说,届时两人都拜堂成了亲,夫人就算知情也无可奈何。”
她这话说得算是委婉,当初六小姐是这么说的——
“等那没用的废物醒来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有胆子把这事抖出来吗?何况堂都拜了,她还能换回来不成?就算届时事情闹开,你们就说是她贪慕虚荣想嫁到侯府,这才使计顶替了我。”
文咏菁从两人的话里约略听出,原本的官善善恐怕是个柔弱胆小之人,所以才会这样被人给欺到头上。
不过瑶琳刚才说的也没错,这堂都拜了,怕是也没机会再换回来,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能等治好左之镇的病再做打算。
她与左之镇之间并没有感情,万一他熬不过,一命呜呼,让她成了寡妇,那也没什么,反而日后在这里没人管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逍遥自在。
思及此,文咏菁的心定了定,又再问了两人一些事情,才让她们离开。
文咏菁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作画,画完后她递给凤儿。
凤儿接过看了一眼,两道细长的柳眉顿时拧了起来。“夫人,您画的这是什么?”
文咏菁倒了杯茶喝,抬眉一笑。“金鸡纳树啊。”
“这都糊成一团,哪里还看得出树形。”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画画,你却非要我画。”文咏菁努了努嘴,一脸无辜的说,“你看,我已经很努力了,画不好真的不能怪我。”
凤儿为难的皱起眉。“可我这几日找了很多人打听,城里的药铺我也一家家问过了,都没人听说过金鸡纳树。”说完,她质疑的瞟了夫人一眼,怀疑这世上是否真有这种树。
听她这么一提,文咏菁陡然思及了一件事。“说不定是这里的金鸡纳树不叫这个名字,也或许是这里的气侯不适合它生长。”
金鸡纳树是翻译的名称,原产于南美洲,它必须在温暖的气侯才能生长,看来这里可能真的没这种树。
凤儿焦急的道:“那怎么办?三爷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文咏菁沉吟须臾,说道:“要是真找不到金鸡纳树的话,要不然就用常山和青蒿来试试看好了。”既然现代人是从常山和青蒿提炼青蒿素来治疗疟疾,也许直接入药也会有些效果。
“那夫人快把药方写给奴婢吧。”凤儿真的不忍心再看自家主子饱受病痛折磨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什么办法她都愿意一试。
“药方?”文咏菁一楞,她又不是中医师,哪懂得开药方。
“是呀,请夫人快把药方写出来,奴婢才好拿着方子去抓药。”凤儿催促道。
“呃。”文咏菁有些心虚的模模鼻子。“你将之前的药方拿来我看看。”
第2章(2)
凤儿没有多问,很快取来药方交给她。
文咏菁认真研究,仔细计算过其他药材的分量之后,又补上常山和青蒿各三钱加,再交给凤儿。
凤儿接过药方,急着就要出去抓药,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道:“奴婢去抓药,还请夫人帮忙照看三爷。”
庄子的下人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两个打扫园子的老仆人和一个厨娘,虽然夫人还有两个陪嫁丫鬟,但三爷肯定不会让她们服侍,她想,夫人既然是三爷的妻子,自然有责任服侍三爷,只是夫人一直没这自觉,把自个儿当成外人,每天只去看三爷一、两回,接着不是待在她的寝房里,就是在庄子里四处闲逛。
“哎,我觉得三爷似乎不太想见我,每次我去看他,他都摆着张脸给我看。”
文咏菁其实也很无奈,不是她不想照顾左之镇,而是他似乎不太乐意让她照顾,既然有凤儿在照顾他,她也乐得清闲。
凤儿转过身,正色道:“那是因为三爷还不熟悉夫人您,才显得生疏,只要您多去看看他,等他熟悉您了,便不会如此了。”想了想,她觉得应当让夫人多了解三爷一些,便又走回案前道:“三爷虽然心高气傲,但他心地好又重情,老侯爷还在世时,不太喜欢侯爷,觉得他品性不好,因此曾一度想安排三爷在老侯爷百年之后继承乐平侯的爵位,是三爷念在与侯爷的兄弟之情上,力劝老侯爷打消这个念头,侯爷才能在老侯爷身故后承袭乐平侯的爵位。
“三爷和未婚妻梅小姐是一块儿长大的,当年梅小姐的父亲牵连了一桩案子,为了帮助梅家,三爷才与梅小姐订下亲事,之后在乐平侯府的庇护下,梅小姐一家人总算是渡过了危难,可没想到梅小姐竟然不顾三爷对她的情分,在三爷生病之后,梅小姐只来探望过几次,后来竟向三爷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
听到这里,文咏菁觉得这左之镇实在很倒霉,兄长和未婚妻竟都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三爷这个人就是性子傲了些,帮助人也从来不说,别人才会老是误解他。夫人,奴婢知道你在这时候下嫁三爷也是被逼的,那天三爷赶您走其实也是为了您好,他只是不想拖累您。”说到这儿,凤儿竟跪了下来。“奴婢求您看在与三爷已是夫妻的分上,对三爷好一些。”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文咏菁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扶起她。“我又没亏待他,被你这么一跪,倒像我虐待他似的。”
凤儿赶紧摇头,央求道:“不是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夫人别误会,奴婢只是希望夫人能和三爷更亲近一些,三爷现在正在受苦,若您能多照顾他一些,他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文咏菁在她那双充满了期盼眼神的注视下,觉得自己若不答应,似乎很不近人情,不过在她答应之前,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对你家三爷这么关心,还不惜下跪,该不会是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