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么邪门的事?他算算时间,刚才若是在孟紫霓第一次催促时他们就马上掉头回去,的确是能够刚好避开这场雨。
她真的懂天气变化?现在才想这个问题已经太迟了,眼见风雨越来越强,他们只能加快脚步在山路上奔走,希望能够赶紧回到竹屋。
他在京里不曾遇过这种狂风暴雨,风强到好像可以把人给吹上天一样,并且风吹的方向乱得可以,一下东一下西的,完全没个准则。
“哎呀!”
孟紫霓一不小心,竞不慎踩到一个小洞,整个人狼狈的趴跌在大雨淋漓的山路上,有好一会儿都爬不起身来。
始终走在前头的项尔盟只好赶紧停下脚步,担心的问:“傻妞,你还好吗?”
孟紫霓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一身泥泞的坐起身,不只踩到小洞的那只脚很痛,就连额头也好痛好痛,甚至头还有点晕晕的。
孟紫霓下意识的模着刺痛不断的额头,感到有种下寻常的黏热液体随着雨水滑下,困惑的将手拿下来一看,不由得看呆了眼。
她流血了?难怪好痛……好痛呀……
第3章(1)
“你……要不要紧?”项尔盟赶紧蹲来,察看孟紫霓的状况,真没想到会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他忍不住懊恼,如果他没有在那个节骨眼上故意使性子,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所以孟紫霓会受伤,他自认该负一半的责任。
“只是点小伤,没事的。”孟紫霓痛归痛,还是努力的漾起笑意。
怎么会没事?项尔盟模上她渗血的额头,愧疚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用衣袖暂时替她压伤口止血,但衣袖早已经湿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好赶紧将她带回竹屋去,回到竹屋才有办法好好处理她的伤口,他暂时抛弃两人间的隔阂,打横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在风雨中前行。
孟紫霓的头还有些晕晕的,全身湿答答的也很不舒服,所以便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她赶路。
当项尔盟以及孟紫霓好不容易回到竹屋时,两人早已湿得透彻,而孟紫霓的样貌最是狼狈,除了一身脏污外,最触目惊心的就是额头正中央那明显的伤痕。
前厅里,温寒瞧着孟紫霓的狼狈样,又惊又愕,“傻妞,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呵,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孟紫霓尴尬的笑着。
“怎会摔跤?还有,你们怎么没在雨落下前赶回来?”
他本以为有孟紫霓在,他们能够顺利在暴风雨前回来的,却没料到两人会搞成这副德行,孟紫霓甚至还摔伤了!
“这……”孟紫霓苦恼的轻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我不好,我想再趁机多采一些药材,才会误了回来的时辰,大雨一落,山路就变得泥泞下堪,傻妞才会下慎跌倒,因此撞到地上的石子,磕破脑袋。”项尔盟坦承自己的问题。
“你也知道是你不好啊?”温寒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傻妞,快去房里把湿衣裳换下,等一会儿到药房来上药。”
孟紫霓瞧着身旁同样湿淋淋的项尔盟,担心的问:“那……阿盟呢?”
“我和他还有男人之间的话要说,你先进房去。”
“喔……”虽然孟紫霓依旧不放心,但在师父的瞪视之下,她还是只能无奈的先回房去。
看着她一拐一拐离去的背影,分明连脚也扭伤了,温寒就更是火大,恼项尔盟明明就在一旁,却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直到孟紫霓离开之后,温寒终于开始质问:“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跌倒?亏你还有武功,都不知道白费到哪里去了!”
他就是看上项尔盟有武功,可以保护孟紫霓的安全,才会将他给留下来,结果……哼,根本是个屁!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才没在第一时间有动作。”项尔盟不甘的解释,当时不只风强雨大,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篓,真的无法顾及那么多。
“让我猜猜当时的情况好了。”温寒沉吟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当时的你肯定一心想着要赶紧回到竹屋,只顾着自己,没有多加理会跟在后头的傻妞,所以才会等她都已经摔了一身泥,你才发现她跌跤,根本就没机会拉她一把,是吗?”
项尔盟一愣,没想到温寒完全猜中当时的情况,甚至连他的想法都抓得分毫不差,准得可怕。
他的确无心理会孟紫霓,没将她给放在心上,甚至疾行的速度完全没顾及到孟紫霓到底吃不吃得消,她才会因追得太快而不慎发生意外。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在温寒面前,他像是赤果果的什么都无法遮掩,被温寒锐利的眼看得一清二楚,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被我猜中了是吧?”温寒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就是瞧不起她,自以为高高在上,才没将她给看在眼里。”
“我才没有!”他即刻严正的反驳。
“呵,真的没有吗?你对待我及对待她的态度明显不同,我打压你,你会反抗、会挣扎,甚至将我当成敌人,那都很正常,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山上唯一对你好的人就是傻妞,可你是如何响应她的善意的?”
项尔盟再度一愣,突然间有些心虚,说不出话来,倒是温寒替他把他一直忽略的事情给说了。
“她对你的好,你根本就不屑一颅,只不过你用客气有礼的态度包装起来,掩饰你打从一开始就对她的排斥,不想与她有太多牵扯。”
“我只是不愿意再欠她更多人情。”他急急辩解。
“到底是不愿意欠人情,还是觉得她傻,没必要跟个傻子有太多交集,以自身的优越轻视她的傻愣,你自己心里明白。”
项尔盟再度因温寒犀利的话语而找不出话反驳,甚至心虚感也跟着扩大,被温寒逼着面对自己最赤果的真心。
的确,他早在一开始就不知不觉的轻视她,觉得她是个傻子,没必要与她有太多交集,所以对待她的态度始终疏离,说是不愿意欠她更多人情,其实真正的心态根本就是不屑,排斥她对他的好意。
她对他的好,他不但不曾感激,甚至还觉得不耐烦,如果这样子还不叫轻视,那什么样才叫轻视?
温寒见项尔盟被当头棒喝,打醒不少,才终于肯放过他,“你自己再仔细的想想吧,人无贵贱,你出身好、别人出身差,并不代表你就能自以为是的看轻别人,别以为傻妞感觉不到你对她的排斥,谁对她好或不好,她可是一清二楚。”
讲完之后,温寒便离开前厅,回到药房去,等着孟紫霓过去上药,留项尔盟一个人继续思考反省。
孟紫霓虽然头上、脚上都有伤,幸好都不严重,温寒一边包扎一边碎念,两三下就替她处理好,放她离开药房。
她的右脚脚踝被包成一大包,所以只能慢慢的一拐一拐到前厅去,发现项尔盟已经不在前厅内,应该是回到房间去了,她也开始准备起三人的晚饭。
一入夜,外头的风雨就更大了,狂风呼呼的吹,豆大雨水打在满山的树叶上,可以想见,今晚肯定是个不宁静的夜。
“这暴风雨至少会持续一整夜,不知阿盟习不习惯……”她一边在厨房忙碌,心中则一直挂记着项尔盟的状况。
不知师父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她刚才问师父,师父也不告诉她,害她一直很在意,就怕师父把她受伤的过错全都推到他身上,将他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