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只配去外面去捡垃圾,想留下来,没门!”
“我妈咪才不会留下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没错,你快滚啦,去死!”她被古丽莎猛地一推,站不住脚,像失去控制的皮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瞬间摔得头破血流。
迸家兄妹俩被吓住了,大惊失色,面面相?,不约而同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星辰的受伤总算制止了这场家庭争吵,家里的老佣人露丝被派去抱星辰到医院,等她伤愈后从医院回来,女主人马伦娜显然已经决定好对待星辰的态度,因此没有固执地要求丈夫古世昌将她送走。
星辰不明白,既然这家人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收养她呢?
后来她知道了,答案只让她的心迅速冰冷并深深悲叹。
加拿大,位于北美洲北部,东临大西洋,西濒太平洋,西北部邻美国阿拉斯加州,东北与格陵兰隔戴维斯海峡遥遥相望,南接美国本土,北靠北冰洋达北极圈,海岸线约长二十四万多公里,东部气温稍低,南部气候适中,西部气候温和湿润,北部为寒带苔原气候,这是教科书上的描述。
在这个到处都是移民的国度,从八岁起,星辰一待就是十多年。
因为古世昌在“古氏集团”的渥太华分部任高级主管,所以一家人都在这个有着“郁金香城”美誉的地方居住。
每年一到春季,市内一片葱绿,到处可见大块草地上开放着色彩艳丽的郁金香,那是星辰最喜欢的季节。
在这个收养她的华裔家庭,男主人古世昌并不惧内,但当涉及到星辰,事无巨细,夫妇间就会引发激烈争吵,古世昌就像有所亏欠似的,他的气焰总矮了一截。
于是理所当然的,星辰过得并不好,因为女主人马伦娜不喜欢她,时常鸡蛋里挑骨头地刁难、责骂她,也不喜欢其他人对这个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孩子表示友善。
迸宏超和古丽莎与母亲一样,打从心底轻视和讨厌她,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地欺负她,古世昌虽然平时对星辰还算关心,然而一旦碰到妻子和子女刁难她,便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如此难熬,星辰再也不去想古世昌为什么非要收养自己,或许他就像那些电视新闻里报导的有钱人,仅仅是为了在大众面前打造出一个慈善家的良好形象。
在来到加拿大的第四个年头,星辰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跟着古世昌一家人,回台湾一次。
他们回台湾的目的是为了参加一个葬礼,台南古家那对男女主人的葬礼。
在台湾,古家和台中官家是财富不分伯伸的超级豪门,这是妇孺皆知,官家黑白两边通吃,古家政商两界横行,在各自的领域里称王。
“古氏集团”的董事长及其夫人,不幸地在上个月双双丧命于一场重大车祸中,留下年仅十七岁的独子,虽然幸运地捡了条命,但同样是身受重伤。
由得道高僧选定的葬礼日非常隆重,肃穆的灵堂里,室内管弦乐团的音乐,伴随着唱诗班的歌声,家祭和公祭正在进行中,各界名流、政商红人、海外宾客,还有哀乐、花圈、松柏、白菊等多不可数,泪水更像潮水一样的铺天盖地,如此大的排场,呵谓是生荣死哀。
迸家唯一的继承人古赫泉,在两座棺木前答谢宾客。
在星辰看来,那是个脾气古怪、性格桀傲的少年,哪怕是在强忍痛失双亲之际,无论在追思礼拜,还是前往火葬场火化遗体,他居然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碍于腿伤未愈,古赫泉还坐在轮椅里,怀里抱着亡父的遗照,跟在他身边紧随其后,抱着其亡母遗像的是另一个年纪与自已相仿的少年。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孝服,手臂上戴着黑色的袖章,那是重孝的装束。
第4章(2)
少年显然并不是古家人,因为会场中不少古家的亲戚们已经在窃窃私语起来。
“哎,那是谁?”
“不知道啊!从没见过。”
“听说好像是傅管家收养的儿子吧!”
“呦,搞什么啊!这么重大的仪式,也轮得到管家的养子来帮忙撑门面?真当咱们古家没其他人了啊?”
“没办法啊,听说古董事长生前很器重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加拿大去深造,估计是为以后辅佐Kevin做准备呢。”
“哼,我看是养虎为患,你瞧瞧Kevin,那双腿恐怕是要废了,这家大业大的,哪儿守得住?”
“嘿嘿,这话是不错,不过那小子还女敕着呢,有什么可怕的?只可惜‘古氏’这回恐怕是要完罗……”
随着人们的话语,星辰的目光落到了那个被关注的少年身上。
无论自己此刻有多受到外界的虎视耽耽,那少年始终沉着地站在古赫泉的轮椅之后,犹如置身事外,微低着头,脸上是一种全然的虔诚与静默。
星辰望着那张轮廓清晰、略显冷清的侧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识。
与此同时,仿佛察觉到在那群如狼似虎的古家众人中,罕见的有一道平静的清澈眸光,少年略抬起头,迎上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瞳,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谨慎而迅速地移开视线,反而在那张小巧昀瓜子脸上多停留两秒,俊秀的眉宇间掠过几分不明的复杂和恍惚,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遗体告别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天大概有约上万人亲临现场,参加了这场堪称“世纪丧礼”的葬礼,也因而引来大批媒体蜂拥而至,记者们手持麦克风,个个争先恐后地竞相报导。
扶柩的是“古氏集团”中,十多名自年轻时起就跟着董事长创业的老臣子们,众多宾客们在灵车的带领下搭车,浩浩荡荡地奔向火葬场,进行整个葬礼最后的步骤,火化。
灵车后,那辆加长型的林肯房车内,前排的老管家拿着电话在交待事务,回头看向后座。
迸赫泉双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双眸紧闭,一副颓废虚弱的样子。
暗管家心中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养子提醒道:“阿珩,刚才那个在灵堂哭得最动情的就是古世昌。”傅珩微一颔首,心中若有所思。
那一家四口,不,应该是五口人,个个令人印象深刻。
野心勃勃的男人,嚣张跋扈的女人,浑身都充斥着油滑气息的长子,还有与其母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刁蛮长女,还有一个安静渺小到总是会被忽略的漂亮小女儿,真是教人不注意都不行。
那古世昌似乎颇受其他古家亲戚的吹捧,行事作风犹如众人中的领导者,不少事情都是他在负责拿主意。
“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事,他突然提出要出国发展,老爷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同意让他去了加拿大的分公司,最近,他似乎是又想回来了。”老管家道:“我敢说,最迟半年,古世昌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挤进古氏董事会。”
竞争的对手太强,而少爷因为失去父母,又加上腿伤过重,一直意志消沉,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对此十分担忧。
“您放心,少爷的腿会好起来的。”傅珩劝慰养父。
“希望如此,古世昌一向藏得深。万一少爷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跟逝去的老爷、太太交待?”老管家叹着气,掩饰不往忧心忡忡:“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少爷可比学业重要多了……”少年没有回答,他微微垂眸。
此时车子正驶出大道,窗外两旁皆是一大片浓密绿荫,遮住了他俊雅沉静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