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吓一大跳。“总教头?真的是你吗?”一日不见,如隔三十秋。
癞虾蟆模着凹陷的脸颊。“我的模样是不是变得很可怕?”
“何止可怕!形销骨毁,骷髅都比你英俊!”阿牛说。
“我觉得,我亲爱的相公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薛宝贝反击回去,接着还冷不防地跳下床,双腿跨坐在癞虾蟆身上,上半身前倾后仰,摇摇荡荡。
状元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夺门而出,从门外传进来剧烈的呕吐声。
百闻不如一见,情种的威力实在可怕,从薛宝贝的身上就可以得到印证!
戚彤伸手捉住她肩头,用尽全力,薛宝贝还是不动如泰山,双腿彷佛长了吸盘,紧紧牢牢地吸住身下的癞虾蟆。
方果来助一臂之力,好不容易分开他们,薛宝贝一溜烟地钻进被里,快乐胜神仙。
癞虾蟆面红耳赤地说:“别碰我!我的命快被妳玩完了!”
“讨厌!才十次而已,人家至少还要十次。”薛宝贝娇嗔。
“求求你们帮我想个法子,怎么样才能让她离开我?”癞虾蟆向他们求助,但众人全都爱莫能肋。
“人家身心都给了你,你不能不要人家,相公。”薛宝贝嗯啊申吟。
男人们都窘得说不出话来,戚彤忍不住率先发难。“废话少说,快交出解药。”
薛宝贝直截了当地说:“我没有,毒药是我亲爱的相公给我的。”
“还不快点交出来!”戚彤也很直接,一巴掌搧下去。
“妳打我相公!老娘跟妳拚了!”薛宝贝跃起,张牙舞爪。
一剑飞来,方果抢在司马乘风前救主。“妳敢伤她一根毛发试试看!”
臭方果!坏她好事──罗愁绮恨,化为眼中熊熊怒火,戚彤吃人似地瞪着他。
看来小姐是真的爱上司马乘风了──一个作媒的,不管他多有钱,不管他多英俊,不管他多爱小姐,他的身分怎么说都是下等人!他如果不盯紧一点,以小姐激烈的个性,难保她不会做出伤风败俗、有辱家门的丑事出来……
在她的眼中,只有假哥哥,只看得到假哥哥──司马乘风握剑的手一紧,指甲刺入肉里,但却感觉不到疼痛,嫉妒和愤怒交织,折磨他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渴望解药早点到手,渴望她能接受他的爱……
一阵窒人的安静,使得大利和阿牛面面相觑。
他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状元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虚软无力,扶壁进入。“解药到手没?”
癞虾蟆耸耸肩,双手一摊。“抱歉,我没有解药,我也不会制造解药。”
“你再不交,休怪我割下一耳作纪念!”司马乘风迁怒癞虾蟆,目眦俱裂。
“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杀了我,答案还是一样──我没有,我不会。”癞虾蟆百口莫辩。
“可恶!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戚彤夺下方果的剑,愤怒逼进。
“姑女乃女乃饶命!只有我师叔白眉老怪会制造解药。”癞虾蟆猛然记起。
戚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白眉老怪人在哪里?”
癞虾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不是废话嘛!”戚彤一剑划破他脸皮。
“求求姑女乃女乃!不要伤害我相公!”薛宝贝以身抵挡。
癞虾蟆奋力推开她。“师叔三十年前离开师门,从此音讯全无。”
第9章(2)
戚彤连忙收手。她曾经那么想杀她,但现在她可怜她,情比金坚,她不顾自身安危勇敢救夫的行为,值得她喝采,值得她效法……孰料事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薛宝贝居然一个翻身,月下偷桃,当众玩了起来!
状元、大利和阿牛,争先恐后地冲出去,门外响起一阵哗啦啦。
目睹这一幕,虽然觉得污秽,但戚彤却感到热血沸腾,彷佛有什么在体内不断地扩大……她感到口干,感到舌燥,即使琼浆玉露也不能解她的渴!
眼神一勾,意外发现司马乘风的脸好红,深如幽潭的眸里有着跟她一样的渴……
方果及时伸出手刀,朝薛宝贝肩膀上一斩,让她晕了过去。
“他的长相?身高?体重?特征?嗜好?”戚彤回神地追问。
“眉毛白白的,鼻子尖尖的,胡子翘翘的,手里习惯拿根钓竿……”
戚彤自以为是地说:“我知道了,他喜欢钓鱼,往水边找,准能找到白眉老怪。”
“不,师叔从不吃鱼,他喜欢用钓竿打别人的脑袋。”癞虾蟆纠正她。
阿牛走了进来。“江湖上,只听过打狗棒,没听过有谁用钓竿……”
“大海捞针,没指望了。”方果在一旁泼冷水,幸灾乐祸。
“不会的,阎罗王敢抓他,我就去杀了阎罗王!”戚彤怒吼道。
“稍作休息,再回洛阳。”司马乘风背对她。“这事别让我爹娘知道。”
他不屑看她一眼,他的背影显得十分无情,她忽然感觉到从脚趾窜起一阵寒冷……
天快亮了,窗外一片苍茫,好像有人剪了张要蓝不蓝、要白不白的薄纸,贴在太阳的脸上。
无力的旭日,无力的人儿,原本大家都认为他有救的,结果却是这样……大家都难过,他更难过,加倍的难过。
都是她的错!她要是不来洛阳就好了……不,她应该来游山玩水,看名胜古迹,毕竟增广见闻不是坏事,只要她不到媒仙馆报仇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他不用死,还能娶她生子……
大利冷眼瞪着戚彤。明明是个丫鬟,少爷吩咐要帮忙整理农家,她和她那个懒哥哥却充耳不闻,或坐或立,一动也不动,简直当他和阿牛是天生劳禄命的工蚁,真是可恶!
这时,癞虾蟆拉住阿牛问:“小姐跟我私奔,老爷怎么说?”
薛府跟状元缔结良缘,光耀门楣,贵妃与有荣焉,向皇上要来御笔朱批的匾额一幅,上面写着百年好“和”──其实应该是“合”字才对,但没人敢纠正皇上幼稚。
为求自保,薛老爷对外发布小女病死的假消息,打算一手遮天,欺上瞒下,不过知道内情的人纷纷上门,大排长龙,想向薛老爷勒索遮口费。先前阿牛有遇到奉老爷之命拿房地契去兑现的总管,并且得知总管决定乘机卷款逃之夭夭。
“家丑不外扬,就当没生这个女儿。”阿牛直言不讳。
“你帮我转告老爷,贫贱夫妻百事哀。”癞虾蟆异想天开,想向薛老爷要些银两来花花。
“不瞒你说,老爷下令追杀你们,免得东窗事发。”阿牛据实以告。
“你……你要杀我!”癞虾蟆吓得全身哆嗦,筋疲力尽,连缚鸡都使不上力。
“我犯不着为了你们背上杀人罪!”树倒猢狲散,连阿牛也想逃之夭夭。
“呿!我要这个贱人有何用9癞虾蟆越想越气,往薛宝贝身上踹去。
薛宝贝惊醒,一脸甜蜜地说:“打是情,骂是爱,相公尽避来吧!”
“轻点,好歹也是一条命,打死要赔命。”阿牛好言相劝。
“操你女乃女乃的!”癞虾蟆浓眉一竖,听不进去,再踹。
“好爽!好舒服!再来!再来!”薛宝贝乐在其中。
“谁?”吱地一声,门突地被推开,烛火摇曳。
“是我。”一个娇影快速闪入少爷房,挂上门闩。
“妳来做什么?”司马乘风呆杵在床上,声音大如雷响。
“嘘,小声点,别让我哥听到。”戚彤纤指押在荳蔻色的唇上。
见她丝罗襦裙,丰姿绰约,司马乘风勃然大怒。“出去!宾出去!”
“我偏不!”戚彤一跃而起,直接跳到床上,抓住他的衣襟,往里探去──
扁滑如丝的皮肤,结实如石的胸膛,跟她想象的一样,体内火舌乱窜,手指轻轻游走……她要他,要定他了!从他剧烈的心跳,混浊的气息,滚烫的体温,她知道他也要她,但他却拒绝她,一把推开她,下手狠重,让她一跤跌到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