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充分表现出王氏对云湖商业区铺面的感动与感激。
至于宋家产业里的田庄铺子,管事在近半月内,纷纷过来见过新主子,怀青、怀丰把掌家权交给关关,他们自然也由关关来应对。
第一次见面,关关只敲打几句,让他们将逐年帐册送上来。
第二次见面,他们送来帐本,关关便留众人住几天,对于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没啥分量的小丫头,十几个管事有一大半皆存了看轻心思。
直到关关在短短几天内,从帐册里挑出若干错误,开除两个管事,再把一个贪得有些过分的管事送到怀丰那里接受处分后,剩下的全都乖了。
对此,关关和宋家兄弟忍不住摇头,王氏虽好吃酸捻醋,宅斗功夫不到家,却是个厉害主母,管家一把罩,否则怎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得到宋怀恩看重并接手一部分产业?
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有管事敢胡作非为,看来关关在这上头还得多花点心思。
怀青、怀丰各挑两个贴身小厮,在取名字上头他们懒,选了个诗句——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于是阿燕、阿草、阿秦、阿桑就此产生。
必关和蕥儿也挑四个丫头,她们比宋家兄弟更懒,连诗句都不挑,全取了果子名——小苹、小杏、小萄、小梨。
四个丫头领下自己名字后,想笑却笑不出来。
倒是春暖阁那位才情高超的才女……
认祖归宗后的某日,怀丰说:“那日我在路上看到玉珂姑娘,谷娘子的丫头们是不是已经到泉州了?徐嬷嬷也来了吗?她们怎么没过来见见主子?”
人家都在外头碰见,谷嘉华还能不认?本想让她们在暗处办事的,如今只好化暗为明,了不起,再招买几个有能耐的。
于是谷嘉华回答:“已经见过了,那时地方小,不方便他们住进来,便让他们找个客栈先安置下。”
天天住客栈,消费可不低,说不定比他们领的月银还多。
现下徐嬷嬷领着众仆婢住进春暖阁了,这会儿,关关才理解尔等凡人和才女的差别。
春暖阁的奴婢们名字可讲究了——玉珂、花隐、星临、新燕、绿杨……族繁不及备载,大的到小的加一加有十七人。
她们的名字让阿字辈和小字辈的眼红,小萄求到关关的面前道:“姑娘能不能给咱们取蚌大气点的名字,免得在外头堕了姑娘威风。”
必关最好沟通了,忙问:“你们想要大气点的?”
四个婢女齐点头,就算没有玉珂、花隐那么好听,至少也得像新燕、绿杨那样。
“求小姐费点心思吧,让咱们能在春暖阁的丫头面前抬得起头。”
必关心底明白,对于奴婢这身分,她们四个都是新手上路,没有太多经验,可人家春暖阁那些,都是在尚书府里长大的老人精,老鸟斗菜鸟,人家几句话就挤兑得她们乖乖闭嘴,别说什么好好相处的鬼话,光是成天被挤压,腰板都快挺不直啦。
“好吧,你们的名字全改了,改成大苹、大杏、大萄、大梨,够大气了吧!”
必关的结论让四个丫头喷泪、嘴角颤抖不已,却让蕥儿笑到泪奔。
为谷家上下加主子十八人,关关特意走了趟春暖阁,没带伴手礼过去,回来时还顺走两串葡萄,小里小气的小家子模样让春暖阁的下人们背地暗暗嘲笑好几回。
必关道:“谷娘子也知道,县太爷月银十两、知府二十五两,加起来三十五两子,着实不多,这吃的、穿的、花的、交际的,哪样不需要花钱?
“本想待在租来的老宅子,多存个几年,买下几亩地,以后生活不至于过得紧巴巴的,没想到宋老爷居然送上这间宅子和下人,这样一来,花费就大了。宅子要整修、下人要给月银,还得一季做两套新衣,到处都得烧钱啊!
“可长者赐,不敢辞,改姓宋后,不能不顾虑老家颜面,多方考虑之下,怀青、怀丰还是决定住进来。可这样一来,日子就辛苦啦,负担谷娘子一人吃穿,裤腰带勒紧一点也就过了,问题是这春暖阁上上下下有十几个……实实在在是难为啊。”
必关说得越多,谷嘉华越是瞧不起她。
明知道怀青、怀丰是庶子,能分到的财产本就不多,何况她私下打探过,如今宋家的景况可不是怀青的爹拚出来的,而是现任宋老爷赚得的,还真没理由分给两个弟弟。
尽避知道关关不是假哭穷,她依然觉得关关小气、吝啬、没见识、没学问、眼皮子浅,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怀青看上她哪一点?
可是,她缺的是男人不是缺钱,而郑大婶的菜她早就吃腻味,不管是出嫁前或出嫁后,谷、沈两家都没苛待过她,锦衣玉食的她,要不是为着怀青,何必吃那等苦头。
因此她很豪气地说道:“知道了,春暖阁的修缮花用、下人月银、炭火食材等等一切支出,我会自理,你不必另派婆子丫头过来,这两天我会寻人在这里建个小厨房,往后吃的也不必让大厨房送。”
那最好!
必关不介意示弱,只要能从中捞到好处,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何况明知道对方是噬人毒蛇,没把她捞起来泡药酒已经够对不住自己,还要教自己拿银子出来养?当她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没,她没那么伟大。
春暖阁独立开伙这件事,怀青原不想落人话柄,但怀丰说完福临酒馆的所见所闻,确定当日关关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再加上汪文同和玉珂谈论要对付关关和蕥儿的诡计后,他全依了关关。
养白眼狼,是傻瓜才做的事,何况在明知道对方会倒打一耙的情况下。
他虽重情重义、有恩必报,但也不至于迂腐到分不清好坏。
目的达到、好处拿到,关关整个人轻松起来。
她对着桌上水晶盘里的两串葡萄问了句:“这葡萄很贵吧,听说是从西域来的,一小串要一两银子,贵也就罢,偏偏还不容易买到,谷娘子,不如你吃完后把葡萄籽留下来给我试种看看。”
比嘉华强忍下心头冷笑,她才不相信,邵关关好好的知府夫人不当,竟会想去当农妇种葡萄。
她看一眼关关盯着葡萄的贪婪模样,说道:“关关姑娘喜欢,这两串葡萄就送给姑娘吧。”
闻言,关关喜孜孜地捧着两串葡萄走了。
必关的确想种葡萄,葡萄营养价值高、健脾胃、抗疲劳又补血,是女人的美容圣品。
上辈子,她利用现代知识给帼晟几个孩子种过一片葡萄园,他们吃葡萄、晒葡萄干,还在试验过两、三年后,酿出口味不差的葡萄酒,那是相当美好的经验,有那些孩子,上一辈子也不全然辛苦……
捧着葡萄,她默默背起种葡萄的方法:将湿沙与葡萄籽混合,低温储存过冬,隔年播种,三到五月整地、均匀洒种,覆土一厘米,浇水保持湿润,防止积水,七到十五天出芽,出芽率有七成,待葡萄长成,之后再用阡插法、保持葡萄株的品质。
她捧着葡萄、喃喃自语的贪吃行为,许多下人都瞧见,短短三天传得满屋宅全知道,掌中馈的关关姑娘有多小家子气。
为此,蕥儿埋怨她一顿,“又不是没好吃的,何必去讨这点东西,没得让人家瞧不起。”
必关闻言大笑,“我是想种葡萄呀,不过说贪吃,也不完全错,只不过我贪的不是这一两串,而是以后的一大片!”
蕥儿推着关关直道:“不行、不行,你得去解释,别让所有人全当咱们穷得像破落户。”她把自己和关关绑在一块儿,丢脸一起丢,得意一起得,不知不觉,两人在同仇敌忾中,变成分割不去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