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在背后说赵娘子的小话,关关听见只是莞尔一笑,没多做反应,在现代离婚的女人多着,能够努力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她只有佩服二字。
现在,赵娘子的声音正从赵家大门传出来。
“娘,这可不是我胡说,那个邵关关是方家什么人啊,又不沾亲又不带故的,好端端怎就搬到人家家里住?是奴婢吗?你见过哪个奴才对主子说话没大没小、半点不恭敬。
“朋友吗?同男人当朋友?就算咱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如果我成亲前敢同男人多说两句话,你还不一柄扫帚打得我下不了床。”
听见自己被人点名,关关直觉停下脚步,光明正大听壁脚。怀青微恼,扯扯她,想将人带走,她却摇摇头,满脸的兴味。
怀青叹气,真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长的,换上别人,不气得跳脚才怪。
“你啊,有时间多帮你哥哥、嫂嫂做点事儿,别闲着琢磨这些没影儿的事,方大人心善,见人落难都想帮一把,这次回来不又领了位谷娘子回来?何况,我看关关姑娘就是个好的,又和气、又勤快,脑子又比旁的人要聪明,要不是你大哥已经成亲,我还真想把人给说回来。”赵大娘对关关倒是挺好,句句偏帮她。
上回有人赖赵家铺子里卖的果脯里有虫,关关上前帮了一把,还把所有罐子全给开封,让在场人见证,铺子里的果脯干净得很。
既然如此,为什么客人买回去的果脯里,有爬来爬去的柑橘凤蝶幼虫?
必关推估这种虫必定长在柑橘树上,而铺子前后左右根本没有柑橘树,这虫打哪儿来的?
她想了想,令衙役着人到那客人居处附近找找有没有柑橘树,有的话再从树上找找有没有毛毛虫。过没多久,衙役把虫给抓回来,那客人家里附近正有一大片柑橘园。
客人见状,连忙致歉道错,说自己没把果脯收好,才让那些个小东西给爬进去,慌慌张张便要逃离现场。
必关却挡着不让人走,她笑咪咪问道:“这毛毛虫吃的是柑橘叶子,连成熟的柑橘都不爱,有那么一大片柑橘叶可以吃,它们怎就跑到你家里吃果脯了?你说,它们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有人弄鬼?”
他急忙道:“姑娘怎么知道它们只吃叶子,不爱吃果脯?”
必关不同对方争辩,打开有虫的果脯说道:“大家瞧瞧,这些果脯可有被啃的凹洞?”
围观百姓细瞧,里头自然没有,关关再将衙役送来的柑橘叶放在果脯上头,那些虫显然是饿得慌了,三下两下就把叶啃得剩下柄。
这会儿大家明白了,那人是存心讹钱的。
赵大扭着他就要见官,对方急得跪地磕头求饶,讹人不成,反被关关敲一笔银子,买下许多包果脯送给围观的百姓。
第二十二章邻里闲话(3)
此事传出去,赵家铺子生意更好了,赵大娘媳妇乐得包一大包果脯到宋家,吃得关关和蕥儿牙酸。
“娘,谷娘子可不一样,她是成过亲在夫家遭殃,孤零零的日子没了着落,这才跟方大人回来,何况谷娘子才不是普通人呢,她是尚书府的千金呐,瞧那通体气派,谁及得上?
“她随方大人回来,是因为尚书大人对方大人有恩惠,方大人这是报恩来着,说不定哪天夫家那头有人出面,她就回京了。”
必关闻言,轻轻一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赵娘子对谷小花颇有维护之意,只不过对自己……她认真反省,自己有没有哪里对不住人家呢?
“你别管别人家的事行不行?成天三姑六婆的,到最后要是关关姑娘的小话传出去,人家肯定都说是你讲的,这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尴尬啊。”赵大娘斥喝。
“我又没说谎,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往男人家里住,成什么体统,她爹娘都不管不顾的吗?也不怕名声带坏、连累家人。
“不过,说不定邵关关早就打定主意要给方大人做妾呢,这年头,满脑子想当凤凰的女人多得是,手段猛一点算什么?”
“没影的事,你不要胡说八道!”
接着啪啪两声,赵娘子吃痛哼了哼,挨打的声音传了出来,而赵娘子的声音更大了。
“我才不是胡说八道,听说邵关关夜里还把男人留在屋里,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处,能做出什么好事情,难不成绣花?只不过她也太没脸皮,一下子留哥哥、一下子留弟弟,也不怕日后怀上,分不清孩子该喊爹爹还是叔叔。”
听到这里,关关倒是气乐了,她低声对怀青讽笑道:“方家夜里关起门来,里头的事,外头人居然都知晓?”
怀青回看她一眼,明白她意指谁。
到关关屋里忙公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蕥儿存心要传,早在她对关关最看不上眼的时候就传开了,不会等到现在两人合伙做生意时才传得人人知晓。而自己不曾说、怀丰更不会讲,郑大婶做过晚饭就回家,知道此事会把话往外传的,只有一个人——谷嘉华。
“你、你!嘴上还真不上把锁,越说越没分寸,你脑子里装多少肮脏事呐。”
“邵关关自己不肮脏,别人怎么会说嘴。等着看吧,要是这起子龌龊事传出去,两位宋大人的前程一定没啦,到时她被赶出家门,大笑话还在后头呢。”
“都叫你闭嘴,你倒是讲得越欢了,你有那个心思,不如同程二虎多处处,二虎是个实诚性子,你们两个凑合凑合也能过得上日子,你别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还挑三捡四……”赵大娘忍不住,咧咧地骂开。
“我才不要,程二虎都三十几岁了,那么老。”赵娘子一跺脚,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赵大娘拽住她的衣袖,非要把她的糊涂脑子给清一清。“我有让你把他煮了吃吗?老一点有什么关系,老一点会疼人,不会同你疙疙瘩瘩。”
“他已经克死两个老婆,娘还想让我去凑数?”
“你不也克死相公,两个人都命硬,送作堆反倒和美。”
“不要,他那么黑、那么丑,娘是要让我这朵鲜花去插在牛粪上?”赵娘子用力一推,把老娘推得踉跄,她趁隙拉开大门就要往外跑。
谁晓得门拉开,竟看见怀青和关关就站在门外。
两人的神情很怪,显然是将她们母女的对话全给听进去,赵娘子气得跺脚,这是怎么回事,光明正大偷听吗?
偷听的有两个人,可她独独恨上关关,白眼一丢再丢,关关失笑,她当真以为白眼可以当手榴弹?
这时赵大娘追着出来,在发现关关和怀青时,简直想挖洞把自己给埋了。
她想起人家是怎么帮自己的,要是果脯有虫的消息传出,儿子还要不要开店?人家帮他们这么大的忙,不知道心存感谢、反倒背后说嘴,连她都觉得过分。
必关没理会赵大娘的满脸歉意,似笑非笑地冲着她女儿说:“赵娘子是鲜花吗?那可糟糕,恐怕咱们附近几里的牛,从现在起都不敢拉屎了呢。”
“你!”她不是不能回嘴,只是方大人就在旁边,若非需要顾虑形象,什么下作胚子、小贱人、有娘生没娘教的……骂人话多了去。
因此,她只能憋着嘴,可怜兮兮地望向怀青。
怀青还是维持着脸上的一贯笑意,春风和煦、让人别不开眼的笑,他轻轻对赵娘子说道:“方某不知赵姑娘对在下的前程这样关心。”邻里尚不知他已认祖归宗,因此仍以方姓自称。
他这是想护邵关关?